骆玉钏这时才注意到边上扭做一团的人群,在长生的搀扶下,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陈娜被压在了最底下,一个女人骑在她身上撕扯着她的头发,陈娜也不甘示弱的和她扭打到一起,旁边的人都站在边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踢在陈娜的身上。
带头的女人更是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烟缸,对着陈娜的头就要砸下去,骆玉钏一急,赶紧推开一边的孩子,告诉他让他回房间把门关好。
然后冲上去,用尽全力抱着那个女人的腰肢将她扯了回来,那女人转身顺手就要将烟缸砸向骆玉钏,骆玉钏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可惜,身材瘦弱的骆玉钏在力气上不是她的对手,一下子就被女人推了出去。
见她又要冲上去砸陈娜,骆玉钏来不及多想,顺手抄起边上的不知什么东西,冲上去对着女人的头就是一个用力,直到空气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
砸在那女人头上的,竟然是一个花瓶……
看着满地的鲜血,地上零碎的玻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人,以及大家惊恐的声音和眼神,骆玉钏满眼惊慌的站在那里,呆滞着一步一步往后退……
终于,在一阵警报声和救护车声中,骆玉钏和陈娜以及屋里的一行人都被带走了。
孩子站在客厅里看着骆玉钏被警察带走,吓得整个脸都白了,甚至已经忘记了哭泣,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骆玉钏回过头,抱起不知所措的孩子,“别怕长生,妈妈不会有事的,你先回房间去看动画片,我让恩恩阿姨过来陪你,你看完了动画片妈妈就回来了,好不好?”
孩子不知道此刻能做些什么,只是看着骆玉钏,轻轻的点了点头。
出了屋子,骆玉钏向警察申请给岳友恩打了电话,让她过来照顾孩子,最后才安心的跟着警察回去。
*
派出所的小黑屋里,骆玉钏和陈娜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骆玉钏白色的裙角上还沾着一些血渍,鲜红的颜色,刺得人眼睛胀痛。
陈娜坐在对面看着她呆呆的坐在那里,那么纯洁美好的人,竟然为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把自己弄成这样……
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一向以女强人形象示人的陈娜此刻眼睛里也噙着泪花,“阿玉,是我连累了你,要是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替你担着,你咬死都不要承认。”
骆玉钏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没关系,如果真的进来了,长生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
陈娜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那怎么行,孩子一定要妈妈带才可以,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你力气那么小,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我就算砸锅卖铁也把你弄出去,谁让她们先找上门,你这是正当防卫!”
骆玉钏笑了笑,“你婆婆家还是有些势力的吧,不知道会不会站在他们那边,如果他们出面,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咱俩肯定是完了。”
提到婆家,陈娜脸上更难看了,虽然她没有提起过结过婚的事,但是看骆玉钏如此冷静,看来早就已经知道了。
“如果他们当真这样对我,待我出去那天第一件事就是烧了他的祖坟,然后再杀他全家!”陈娜死死的看着窗外某一点,恶狠狠的说。
骆玉钏看着她满脸的义愤填膺,好不容易嫁了一个以为可以依靠终身的男人,结果却要忍受这样的屈辱,如果这样的事换在自己身上,也会像她此刻一般的生气吧?
肯定会的,这关于一个女人的尊严,特别是像陈娜这样骄傲的女人。
看着周围暗黑的房间,只有顶部的地方又大概笔记本那么大的一扇窗户,原来监狱就长这个样子啊,当年父亲也是在这样的地方痛苦的煎熬着吗?
突然觉得人生已经别无所恋了,当你走到尽头,看透世间冷暖的时候,所有的苦难都觉得其实那么微不足道。
笑了笑,她说:“我这一生最我庆幸的是有一个聪明懂事的儿子,即使我要在这监狱度过余生我也不会放心不下,因为我还有很多在乎我的朋友,她们一定会花更多的心血,更多的耐心替我照顾好他,所以你不要难过,娜娜,你之所以会那么计较,会那么生气,只是因为你还有心结没有打开,而我,已经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了。”
陈娜看着她满眼的淡定从容,身上沉稳老练的气质一点都与她的年纪不相符,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才让她有了这番领悟?
在风华正茂的年纪,竟然认为自己生无所恋……
感觉陈娜正看着自己,骆玉钏笑了起来,“你呢?没什么事吧?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你会害人。”
陈娜苦笑一声,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说:“有些事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不应该,你这样一个乐观勇敢,努力生活的人,我不应该让你看到生活里很阴暗的一面,阿玉,你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吗?”
骆玉钏没有任何思索的点了点头,这么多年和陈娜相处的时间比亲人还多,她早已看头了陈娜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特别是对自己和孩子的照顾。
陈娜笑笑,走过来一把搂起骆玉钏,“你一定会说我傻,那么大年纪了还放不开。”她看着窗外那一点透亮,语气平淡,声音里却带着哽咽,“阿玉,你知道吗,我也过得很不幸……”
骆玉钏皱眉,“发生什么事了,娜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很愿意替你分担。”
陈娜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只要你相信我是好人就行了,现在不是谈心的时候,而是应该计划一下,待会儿要怎么对口供,怎么做笔录……不知道就我们现在的身份地位,明天会不会上财经报的版面。”
是啊,这也是一个让人担心的问题。
不一会儿就有警察来叫骆玉钏出去,顺便问陈娜要不要通知律师过来。
陈娜说她没有律师。
警察说:“没人保释的话,就要先拘留四十八小时,看伤者的治疗情况再决定。”
陈娜一听就不乐意了,“你有什么权利一直拘留我们,法律上是这么规定的吗?我们是正当防卫,她就算死了,也可以被判无罪的!”
警察也不是吃素的,看着陈娜,一记警棍敲在铁门上,“她要真的死了,你就是防卫过当,照样要吃牢饭!”说完又看着骆玉钏,说:“你,跟我出来!”
陈娜一看不对,忙起来冲着警察喊:“你想带她去哪里?我告诉你,人是我打的!要拘留就拘留我一个人!”
“娜娜,我没事的,你别激动。”骆玉钏赶紧上前将她拉了回来,这种时候和警察对着干,吃亏的一定是她们。
哪知警察很鄙视的看了陈娜一眼,说:“就是要拘留你,她已经被保释了。”
骆玉钏不禁觉得奇怪,看着警察问:“怎么回事?她也是受害者,而且,人的确是我打的。”
警察瞟了一眼骆玉钏,在看了看陈娜,然后翻着手里的本子,说:“对方的口供和笔录一致指向她,说她换了孕妇的保胎针水,导致对方意外休克以及小产,现在要以故意伤人罪起诉她,至于你打人的事,对方根本没提。”
骆玉钏一惊,侧头去看陈娜。
似乎她也才从警察刚才的话里反应过来,冷笑着看着门外的警察,“起诉我?法律讲求的不就是证据确凿吗?我倒要看看她拿得出什么证据!”
对于这个事实骆玉钏确实感到有点意外,“娜娜,那个针水是……”
陈娜看着骆玉钏,满脸的坚定,“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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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想着陈娜的话,骆玉钏跟着警察来到外面做了登记。
“你可以走了,骆小姐,你有朋友在外面等着。”警察对她说。
骆玉钏点点头,猜想着也大概是有人来保释她了,不知道是恩恩还是安易翎,莫子谦还在空城,大概不可能是他。
想到这里她又拉住了警察,问:“警察同志,我那位朋友如果保释的话,也能出来吗?”
就凭他们的能力,再保释一个陈娜也应该不是问题的吧!
警察看着他笑了笑,“这件事有点难办,现在所有的口供都指向她,我们还要多一点时间调查。”
看来是有人在这件事上动了手脚,要替她脱罪,却把矛头指向了陈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