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疑惑着,却看见车的另一边下来了一个女人。
她穿着红色的风衣,里面隐约可以看见带着水钻,晶莹透亮的连衣裙,精致小巧的手包,时尚好看的高跟鞋,完全把她修长婀娜的身姿展现了出来,这样清新亮丽的气质,真是让看的人也忍不住要一番赞叹。
没想到居然是夏欣。
可是骆玉钏却彻底愣在了那里。
长生为什么会在他手里?难道母亲把孩子交给他了吗?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母亲那么讨厌云家的人,怎么可能会亲自把孩子送到他们手里。
那么,孩子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骆玉钏一边想着,一边不停的仔细端详起不远处的孩子来,他看上去气色不错,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好像还胖了一点点,想来这几天过得也还不错。
至少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下落,知道他安全也就放心了。
她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云景笙这里,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怎么样把孩子接回来还要进一步打算。
随后便看到云景笙从车上下来,吩咐身后的人把孩子带了进去,自己却站在夜色里,走到夏欣身边,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夏欣断断续续的笑声趁着夜风飘来,骆玉钏听得那么真切……
迈出去的步子又退了回来,在寂静的黑夜里,默不作声的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她一直小心翼翼避免触碰的敏感,终于还是要面对了是吗?说过让她不要担心,说过一切他都会解决,说过他不会伤害任何人,但是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
直到看着两人并排走进了别墅,她才如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转身慢慢的离开了那里。
第二天生活一切照旧,可是骆玉钏却一直心不在焉,工作也一直出错,这才一个小时,工程部经理已经来找她询问了三次图纸答疑了。
今天是一期工程验收的日子,度假村开工以来工程进度一直备受关注,在每个质检的关口见到云景笙,绝对是不可避免的。
跟着工作人员一起进了项目临时会议室,以往那么多次等待的时间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五味杂陈过,大家坐在一起低头耳语,骆玉钏却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
不知道他现在面对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会以什么让人吃惊的语言作为他们现在见面的开场白?
她突然很期待他的表现,以及对于她的问题他会有什么样的答案。
不一会儿云景笙就在项目经理的带领下来到了会议室门口,他一身时尚干练的西装,带着与众不同的优雅风度,冷冽完美的侧脸,远远的就让人感受到疏离,黑色的眸子更是蕴藏着阴狠,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几乎是目不斜视一般,没有看过任何人一眼,他昂首阔步的走到主位上坐下。
随着他的到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极具下降,虽然他始终沉默不语,可是从他那冷冽的双眸中,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今天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骆玉钏不由得暗自冷笑,他竟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明知道这样的会议会有她的存在,他也依旧是毫不在乎的,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整个会议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持续着。
“天呐,我快不能呼吸了!”有同事在下面小声抱怨,弄得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
“谁说不是呢,在这种氛围里开会,真是倍感压抑!”
“我好像看到了世界末日……”
“行了,都闭嘴!”陈娜终于看不下去,只能小声制止。
这时,作为主设计师的骆玉钏,开始发言。
“这次的一期工程主要是餐厅和休闲区,水电方面因为涉及到施工隐蔽工程,可能要延后质检时间,相关的事项我们会和监理方协商后再另行通知,对此大家有没有什么疑问?”
骆玉钏说完向会议室看了一圈,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没有疑问,她点点头,继续说:“那下面依据质检流程,我向大家说明一下相关的检查项目……”
她此时说话的语气平缓,听起来十分合理有序,就算平时不需要讲解的地方她也一一作了解释,但是她的眼角总是不经意的就往主位的方向看去。
她是在意,是在偷看,她就是想看看这个男人现在的表情。
然而,她失败了,云景笙全程都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桌面,看样子只是很认真的在听她叙述。
终于讲完了,她舒了一口气,平静的坐到椅子上,静静的关上电脑,手心却不听话的一直在冒冷汗,似乎在彰显心底的慌张。
终于熬到了会议结束,云景笙一声“散会”之后,便起身率先走了出去,见他出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人潮瞬间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往外冲。
“我怎么感觉他今天跟吃了炸药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留在最后的人小声抱怨了一句。
有人也跟着接话,把矛头转向骆玉钏,“对啊,骆工,你刚才还特意指出了几个施工方的失误,我都替你捏把汗,竟然敢在这样的日子给他添堵!”
骆玉钏对她们的抱怨不予评价,只是笑着说:“不管他气不气,工程失误是不可避免的,他要发火谁也拦不住。”
说完便收拾好电脑,向门外走去。
她快速的走出会议室,回休息间放好了东西就赶往现场,可是快到楼梯口的时候,却感到肩膀被人从身后一扯。
她愣了一下,正想挣扎,随即就发现自己被人拉进了旁边无人的资料室,抬起头,就撞上云景笙冷冽的目光。
她瞬间觉得好笑,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很期待他接下来的开场白。
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好像千年玄冰一样冷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只是这种眼神太过慎人,让她也不禁有点胆怯。
做了这样的事,竟然还敢用这种眼神看待她吗?她不禁觉得很讽刺。
骆玉钏冷笑一声,正想离开,就感到他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回过头就听到他不紧不慢的声音:“为什么要把孩子给我母亲?”
他在说什么?骆玉钏疑惑的皱起眉头。
把孩子给他母亲?他指的是长生吗?
“我说过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任何人都不会受到伤害,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她就是因为相信,所以才落到这样的下场,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结婚的消息,只有她一个人还傻傻的相信。
“拿孩子去交换,你怎么想得出那么残忍的手段?”
“你在说什么?”她越听越糊涂了。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一整天都在压抑的怒气,都因为她这句云淡风轻话,全然复活。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用那么小的孩子去换取你想要的幸福?我说过了所有问题我都会解决,你为什么不能等!”
眼睛动了动,骆玉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用孩子换去幸福?他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有病吧云景笙!我还没问你孩子为什么会在你那里呢,你到是先说起我的不是了!”
云景笙冷眸缓缓眯起,所以她已经知道孩子被自己带回来的事了?
他冷哼一声,“是啊,明明是把孩子送给我母亲去了,为什么会在我这里?”黑眸瞬间凝聚,他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因为是我的骨肉,我不允许任何人利用他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交易!包括你!”
骆玉钏奇怪的皱起眉,“云景笙,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对这个孩子的爱绝对不会比你少,又怎么会用孩子去做交易呢,我母亲把他送走以后我也一直在找他!”
云景笙鹰眉微蹙,“什么?孩子是你母亲送走的?”
骆玉钏点了点头,“对,因为她希望我离开你,所以用孩子威胁我,可是她怎么可能会把孩子送给你母亲去呢?她明明那么讨厌你们云家人。”
希望她离开,所以用孩子威胁?那么是因为她不同意所以才和母亲发生了口角吗?
他竟然误会她了。
云景笙紧抿着唇,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正在努力思考着什么,锐利的黑眸里翻腾着的怒火却越来越明显。
见他不说话,骆玉钏又问:“我母亲的事你听说了吗?”
他沉默着,点了点头,黑色的眸子里却依旧闪烁着让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担心,又像是疑惑。
“都是我不好,要是当时能说两句好听的话,哪怕骗一骗她,或许也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她低下头小声的呢喃,刚刚落幕的惆怅又被唤了起来。
心底立马就升起了一丝异样,为她现在的模样。
她的一颦一笑,哪怕一个皱眉都能让他的心底瞬间就翻江倒海。
可是,照她这么说来,这件事就有太多疑惑的地方了,孩子到底是怎么到了母亲手中的?母亲又为什么要骗他?
能让李玉芝没有任何防备的将孩子托付给他,还能让母亲心甘情愿为他说谎的人,他或许已经想到是谁了。
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一切谜团都存在问题,谜底都需要他去揭开,可她却是这个谜底的重要线索。
不能让她和孩子再有危险,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唯一的方法就是与她保持距离。
这样想着,便抬起头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淡淡道:“人死不能复生,看开点!”
骆玉钏吃惊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对她来说那么伤心的事,他竟然只是表现得那么平常吗?
就好像安慰一个关系不怎么好的朋友。
他这样的态度更是让骆玉钏生气了,但是,又想到他就是这样一个不会表达的人,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现在的她终于等到他回来了,心底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那些让她难过的心情,现在都想说与他听,都想得到他的安慰。
心里虽然那么想,可还是想给他一些惩罚,所以便板起脸,故作严肃的瞪着他,“我还没问你这些天都做什么去了呢,花边新闻翻着花样的被扒出来!”
他依旧不解释,一双黑眸沉沉的注视着她。
骆玉钏等得有些急了,抬手冲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问你话呢,电视上说的那些到底怎么回事?”
骆玉钏虽然没有用力,但是云景笙却被她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动了一下,可是随后他就站稳了脚,双手插在兜里,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骆玉钏总是觉得他现在的眼神充满黑暗和恐惧,本来还轻松的心情,一下子就莫名的变得不安起来。
嘴角动了动,云景笙看着她,语调平缓丝毫听不出任何一样,他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会和她结婚。”
骆玉钏几乎是僵硬在那里。
因为这句话,她突然找不到回答的词语了。
张了张嘴,只能默默的把心底的话咽了回去,“所以,你又重新做了选择,是吗?”
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舒了一口气,她终于平静下来,“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不要我了,是吗?”
他唇角一勾,无所谓的偏偏头,这个动作已经代替了所有的语言。
这就是他的选择吗?
可是,是谁说过这个世界上只会有阿玉不要小景,永远不会有小景不要阿玉?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吗?
她看着他明媚的眼睛,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好,我知道了。”说完就擦着他的肩膀打算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缩了回来,“把孩子还给我吧,让我们各自开始新的生活。”
各自开始新生活?不!他坚决不同意。
云景笙冷声道:“不用了,为了避免有人再利用他做什么非法交易,我决定收回孩子的抚养权!”
那充满戏谑的口气和不屑的声音,就好像她是无恶不赦的坏蛋一样。
短短几天时间,事情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是该感叹造物弄人,还是他们有缘无分?
她轻轻一笑,抬起头看着他,“跟着一个满口花言巧语,出尔反尔的父亲,我怕我的孩子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