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迫使她停下脚步,似乎她的到来,也为这安静的巷道徒添了一抹诧异,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看着她。
云景笙也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他微微侧头,如千年玄冰般冷冽孤傲的黑眸,在看到身后人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了短暂的动容。
但是,立马就被他的伪装覆盖。
不紧不慢的从包里抽出手,指尖钳住香烟一头,然后,静静的看着她。
骆玉钏看着地上几乎不能动弹,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王静,赶紧朝她跑了过去。
“你们这是在干嘛?”她大声质问。
然而,还没跑到王静身边,手臂就被云景笙稳稳的抓住,微微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她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云景笙,你竟然纵使你的手下打人,而且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云景笙目光冷冽,“送她回去。”
说着便将她拉到一边,示意一名手下过来带她下去。
她挣扎着,“你们这是犯法的!”
地上的人颤抖着挪了挪身子,看清来人以后,她十分不屑冷笑一声,即便浑身已经使不上任何力气了,她还是挣扎着直起身子。
瞪着骆玉钏,颤抖着抬起手指着她,“别在这里猫哭耗子,你巴不得我被他们打死才对!”
骆玉钏看了她一眼,顾不上她的恶言相向,现在最让她不可置信的还是眼前发生的一切,为什么王静会被抓到这里来?而且云景笙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一向绅士优雅的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弱女子步步紧逼?
可是,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身边的人冷哼一声。
云景笙眸色一沉,大步走过去,抓起地上的人,狠狠摔到一边的墙壁上,王静被摔得发昏,倒在地上闷哼出声。
“想死我就成全你!”他说。
结实的拳头被他攥得咯咯作响,眼看就要朝王静砸下去,骆玉钏立马挣脱手下的束缚,冲上去拦住了他。
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始终不让他打下去,她嘴角颤抖着,“我不走,不能眼看着你做坏事!”
王静倒在地上,整张脸布满泥垢,分不清是眼泪还是血液,她挣扎着爬起来,颤抖着双手拽住云景笙的裤腿,“不,真的不是我,云总……求你放过我……”
骆玉钏在边上看着,王静宁愿向云景笙求饶,也坚决不向她低头,她自是明白王静此刻的想法,一直以高傲的姿态俯览所有人的王静,如今,却在自己面前丢尽颜面,作为一个争强好胜的女人,她一定是放不下那仅有的自尊。
骆玉钏看着王静这样骄傲的人在云景笙面前,甚至没有一点尊严的求饶,而他竟然无动于衷,为他这样的冷血感到心里一痛。
“够了,云景笙,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求饶了,你不能对一个女人这样!”她用力扯着他的衣袖,打算将他拉走。
见他还是不动,她终于不再纠缠,而是转身打算走过去扶起地上的王静,云景笙却在这个时候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她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上,却又被他瞬间揽着腰肢拉了回来,“骆玉钏,把你的眼睛擦亮了看这个世界!别把一切都想象得那么美好!”
她看得出,他此刻很生气,好像一只被人激发起怒意的猎豹,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多了你们这样的行为,而变得不够美好了!”
他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她美好么?平时工作上针对你,欺负你,私吞你的设计稿独揽安诚项目,变质材料让你一无所有,这样的人,你觉得我该放过她么?”
骆玉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王静私吞了自己的设计稿?而且,他查到变质材料的事了?这些都是王静做的吗?
可是,就算王静真的做了这些事,他们也不该私自这样处罚她。
“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你也不该这样打她的,你一个大男人不应该和女人计较,把她交给警察吧,不要再打了。”
他勾唇,“你是天使你伟大,可惜我不是,把她交给警察,然后等着她背后的人将她救出来,再对你打击报复?我做不到!”
云景笙语气平缓,丝毫听不出任何威胁,可是就在他那凌厉的黑眸里,骆玉钏分明看到了嗜血的寒光。
没错,他是让所有黑白两道都敬畏的云景笙,他有神秘强大的****背景,他是早已声名在外的水艺幕后老大。
是她大智若愚,才会一直认为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商人,早前那些在商圈优雅绅士的外表,不过是他刻意的伪装罢了。
比起这些年时光的变化,这个男人更加薄凉,这是她早就知道的。
只因他伪装的太好,所以,即使内心明白,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对他泥足深陷。
可是,难道他以为仅仅只是她的善良,她想替王静求情,所以她才毫不犹豫的阻拦么?
抓着他的手慢慢松开,清澈明亮的眼里写满无力,“我站出来不是因为被打的人,而是因为打人的人,是云景笙。”
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做犯法的事……
他的眸眼微微动了动,可是,立即就恢复了往常的淡漠,下巴轻点,示意手下过来。
“送她回去。”他面无表情的说。
她眼中恍惚着,向后退去,“所以,就算我这么说了,你还是不肯收手是么?”
他不说话,冰冷的眼眸不动声色的看着地上的王静。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太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终于不在纠缠,还未等手下过来,就已经转身离开。
“云景笙,我一定会报警的!”她咬着牙,说完这最后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里。
这时,地上的人却再次扑了上来,“云总,她说的对,你身份那么尊贵,不该和一个女人计较的,你放过我,求你放过我吧……”
云景笙却没有半点动容,一把扯着她的头发,使劲将她甩到地上,“很久没有人能让我这么生气了,你别得寸进尺!告诉我,你的幕后主使是谁,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王静眼珠转了转,酸涩的泪水立即从眼角流了出来,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能,他们几乎钳住了她所有的命脉,说出来了,只会死得更惨……
她垂着头,无声的抽泣着,“没有人,是我,是我自己……”
他依旧默不作声的看着王静,嘴角慢慢勾起一抹阴狠的魅笑来,侧头给了身后的人一个眼神,随即,几名手下立即涌上前去,围着她又是一顿痛打。
直到王静被折磨得没了力气,趴在地上闷哼着,浑浊的鲜血从脸上和身上溢出,流淌在着肮脏的巷道里,慢慢与黑夜融为一体。
*
听着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王静痛苦的声音,她的心也是一直无法平静,先不说他现在的行为有多么恶劣,要是王静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犯这样的错。
脑海中立即萌发了一个念头,虽然这么做也不一定会给他带来困扰,但是,王静的命应该能保住了。
心想着,便拿出了电话,“你好,我要报案……”
走到巷道口,他的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停下来向四周看了看,寂静的街道没有任何车辆路过的痕迹,想了想,她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坐在车里,心里一阵阵泛酸,想着云景笙刚才的反应,那些冰冷无情的话语,还有他淡漠无痕的眼神,她似乎看出了一些无法琢磨的意味。
坐在前排开车的手下也看出了她此刻的郁结,小心翼翼的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你这是开往哪里?”她突然看着窗外问了一句。
手下结结巴巴的回答:“公,公寓……”
她板着脸转过头来,“我要回自己的家!”
“好好,我马上送您回去。”手下赶紧应着调转方向,先生交待过,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都要满足她,看样子两人又在冷战,这个时候他是一刻也不敢耽搁了。
*
樊宁接到电话要他去警察局接人的时候,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抬眼看了看浴室,里面正传来哗哗的水声,美人曼妙的身姿还倒影在玻璃门上,此时此刻真是忍不住在心里将云景笙骂了个遍!
合着养精蓄锐半天,这蓄势待发就发在他身上了!
樊宁从警局接出了云景笙,身后还跟着律师和琳达,没想到琳达还顺道载来了林悠雅。
出了警局,樊宁看着他,“老大不小的人了,能不能别那么不让人省心,打打杀杀的事就交给手下去做,再不成你让我出马也行啊,有必要你老人家亲自上阵么?”
云景笙蹙眉,抬手揉了揉眉心,“走吧。”
“二哥,担心点!”林悠雅见他脸色不好,赶紧上前一步扶着他。
他摇摇头,“没事。”
樊宁在边上看着林悠雅焦急的模样,笑了笑,说:“你二哥是铁打的,但凡只要关乎……他都……”
话刚说到一半,云景笙一记冷眼看过去,樊宁立马识相的闭上嘴。
林悠雅却不依不挠起来,“干嘛说到一半停下来啊,到底为了什么大半夜的弄到警局来?”
云景笙冷漠的收回手,侧头,冰冷的眸子没有任何感情,“谁让你来的?”
说着就阴沉着一张脸,冷眸缓缓扫向几人。
“不是我,不是我带来的!”樊宁立即摆手撇清。
“也不是我!”律师也摇头否认。
琳达撇撇嘴,羞愧的低下头去。
林悠雅见状,立即向他认错,“我,我还不是担心你么,你别生气,二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惹你不高兴的事了。”
她怎么能承认是她买通了琳达,为的就是掌握他所有的行踪,让他知道还不立马把自己送回澳洲去!
樊宁点点头,也说:“悠雅说的也对,他妈谁能想到你也会被弄进局子里,真不知是哪个脑袋被门挤的傻叉报了警!”
云景笙不说话,蹙着眉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樊宁和律师也跟着他的节奏大步往前走,林悠雅和琳达很快就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怎么样,把人打成那样,问出什么来没有?”樊宁问。
他摇摇头,“的确守口如瓶。”
顿了顿,樊宁又说:“查到这些信息的时候,线索也是到她那里就断了,和上次媒体曝光你们关系的事件一样,我怀疑是一伙人,你有没有觉得,危险其实早就在你们身边出现了?对方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女记者、赵梓沫、王静,都是他的棋子而已,而且,他好像对你们的事都了如指掌。”
对他们的事都了如指掌,这才是重点!樊宁说的没错,从他们重逢后的种种迹象表明,发生在骆玉钏身上的所有事情,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可能对方没想到他会中途窜出来,所以才不得已牺牲了几名棋子。
好像周围已经被布下一张网,他们正顺着敌人的计划,一步一步落入陷阱。
他有感觉,有一个人,一直站在他们身边。
“把王静捞出来!顺藤摸瓜!”好像想到什么,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对律师说。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律师点头应着。
樊宁看他眼神不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你不会怀疑……”怀疑自己的妹妹吧?
“她没那个脑子!”云景笙冷冷的说,继而又大步往路边车走去。
“那你的意思是?”樊宁和律师赶紧跟了上去。
他勾唇,平静的发动引擎,“既然他那么喜欢背后操控,我们何不亲自给他送去一枚棋子。”
“哦?!”樊宁瞬间了然,坏笑着点头,“王静在我们手里,他又不敢露面,要进行下一步计划,只能寻找新目标了!不错啊你,想到这么一损招!”
他冷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哎,你不等她们啦?”樊宁看着车子呼啸而出,两个女生在后面边追边嚷,他吃惊的问身边面无表情的人。
“这是惩罚!”云景笙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