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从遇见他之后,你的事,我都插不上手了。”安易翎轻轻的说了一句。
她抬起头,就看到他无力的垂着眸,脸上是自嘲的笑容。
嘴角动了动,她无措的站在那里,双手不自觉的背到身后,紧紧的握在一起。
“他……现在怎么样了?”她问了一句,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安易翎说:“刚醒过来,可是一直不配合医生的治疗,这样下去对他的身体恢复只会有害无益。”
她看着安易翎,张着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纠结痛楚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现在内心的想法。
安易翎轻笑着走过去,无所谓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害怕,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毕竟他这次也是为了你,差点就丢了性命。”
她紧抿着唇,不知道随心所欲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可是,她真的不想欠他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安易翎,笑着对他说:“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说完便转身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她坚定的走出病房,安易翎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扬起苦涩的笑容。
云景笙,我只是暂时输给你而已!
这时,一直趴在地上不说话的小宇却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安易翎眼疾手快的把他拽了回来。
小宇看着他,少了刚才的悲愤,只剩下一脸的可怜,“云森和夏氏马上就要合作了,这个时候真的不能出任何差错,求你了,让我去把她拦住,而且,这样一来,不是正好遂了你的心愿,你们两人刚好可以凑成一双!”
安易翎轻轻一笑,“我想要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给,我会自己去取。”
小宇摇了摇头,冷笑一声,“骆云两家的事你们外人永远不会了解,所以无论你们怎么努力,他们到最后都会分开,不信,就走着瞧!”
安易翎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小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分不分开都不重要,今天的我,只是往后退了一步,从明天开始,一切归回原位。”
说完,他便冷哼一声,留下早已伤痕累累的小宇,阔步走了出去。
小宇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似乎总感觉他这句话里包含着一些含义,他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他肯妥协撮合两人,明天照样要横插一脚么?
这一路走得无比忐忑,短短几个楼层,却像经历了漫长的等待。
不是说好各不相欠的么,明明当时的心里已经明确的告诉自己,如果可以重来,一定不会选择和他遇见,为什么现在又会有这样的犹豫?
就这样当做一无所知,是不是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脚步停在原地一步也不想往前迈出,心里有一个声音,却不停的提醒着她,他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他一直以来帮了自己不少,既然要了断,就不应该再欠他什么。
就这样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位女士,请问你要不要出来?不出来的话就麻烦你让一让,你这样电梯无法正常运行。”
她抬起头才发现,电梯已经不知不觉的到了特护病房的楼层,她的手却紧紧的按着电梯的开门按钮,而一个生得十分好看的护工正站在她的眼前,刚才的声音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哦……”她木然的点点头,赶紧松开手听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电梯门又重新关上,她站在那里低着头沉默了几秒,才想起来追上刚走的护工。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云景笙先生是在哪个病房?”
护工回过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你是病人的朋友,还是家属?”
她一愣,“我……”对啊,她既不是家属,又与他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凭什么要让她进去。
护工或许是看出了她的尴尬,轻轻一笑,对她说:“没有经过他们的许可,任何人都进不去,呐!你看!”说着便指了指左手边的走廊。
骆玉钏看过去,就看见那边的走廊里站满了穿正装的男子,那一片区几乎已经被他们的人承包了,所有的病人都安排在另一边。
“知道了,谢谢你!”她回过头对护工说完,正打算离开,这时,电梯门却“叮”一声,打开了。
她看过去,樊宁和秦蓝正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手下。
路过的病人和护工都恭敬的给他们让路,仿佛早就习惯了他们在这里不平等的待遇。
“秦……”她站在那里,刚想开口看着他们目不斜视的样子,又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算了,还是离开吧……
她向护工点头示意,之后便垂下头一声不响的打算离开。
然而,却听到了不远处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
“阿玉!”秦蓝叫着,满脸激动的跑了过来。
她转过头,秦蓝已经来到了身边,而站在那头的樊宁,却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她,骆玉钏似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得意。
秦蓝拉着她的手臂,瞬间把她放在樊宁身上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阿玉,你恢复得怎么样?一直忙着这里的事,都没来得及去看你。”
听秦蓝的意思,看来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她微微一笑,“好得差不多了。”
樊宁看着不远处骆玉钏那张平静的脸,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和痛苦,还能这么坦然的面对这个世界,这样顽强的性格真是和某人如出一辙。
他要不把这两头倔驴弄到一起,老天都看不下去!
心想着便迈开步子,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是不是来看阿景?”他淡淡的笑着问骆玉钏。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抿着唇,并不回答。
樊宁看着,却呵呵的笑出声来,“我记忆里会关心阿景的那个阿玉,可不是现在这副怂样。”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尴尬的张了张嘴,半天才想到一句回答的话,“我只是来看看他的伤势。”并不是关心他!
樊宁看着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着便拉起她的手腕走了过去。
骆玉钏跟着他的脚步,一路上沉默不语,心里却不停的一直纠结着,到底该不该去看他?进去了应该说些什么?这样做真的好么?
从来没有觉得时间竟然会过得那么快,不知不觉中,樊宁已经带着她来到了病房门外,他停住脚步,放开她的胳膊回身看着她。
骆玉钏抬起头来,他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觉的退到一边。
她抿着唇,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房门关着,透过门上的玻璃,她可以清晰的看见他浑身是伤的躺在那里,身上那些缠人的绷带和纱布几乎限制了他所有的自由。
他侧着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她已经从那规矩优雅的睡姿中,看出了他的郁闷,他此刻一定憋着很多烦恼,所以才安静的躺在那里不言不语。
在她的记忆里,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他。
是的,明知道内心一切的挣扎都是必然的,她到最后还是骗不了自己,看到这个样子的他,脚步竟然迟疑了……
秦蓝远远的看着,识趣的走过来把站在旁边看好戏的樊宁拽走,留下骆玉钏一个人,站在那里。
五指紧紧的握着门把手,轻轻用力,“咔擦”一声,门瞬间就开了。
他回过头,她便看到那紧皱的眉头,但是却仍旧闭着眼睛,也不睁开看了一下,嗓音低沉,他说:“最后说一遍,我休息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她吸了一口气,脚步停在那里,想了想还是继续往前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眉头轻轻一皱,随即便缓缓睁开眼睛。
在看清来人的容颜后,那僵硬的表情似乎有了明显的惊讶,可是仅仅只维持了一秒,他立即收起心底的慌张,黑色的眸子阴沉下来。
“出去!”转过头,他冷声说。
她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床上那个到现在还心口不一的人,深呼一口气,不理会他的冷漠,径直走了过去。
看着她毫无顾忌的走到床边,拿起热水壶开始有条理的倒水,他目光一沉,“我说不想被打扰,你听不懂人话么?”
她停下来,轻叹一口气,“既然到现在云总还那么嘴硬,那我只好惟命是从了!”
她当真放下手里的水壶,毫不犹豫的就转身往门外走。
“哎,骆……”看着那个坚定的背影,他瞬间一慌。
她停下,轻笑一声,转过头来表情严肃的看着他,“怎么,云总还有什么吩咐?”
看着她一脸冷漠的样子,心里真是悔恨极了,现在的她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能进来看他,他居然还不满足。
心里暗叹一声,可是外表还是放不下那高傲的自尊,狠狠的瞪着她,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高贵和疏离,现在的他已经在面前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如果连这最后的威严都守不住,那指不定要让她看什么笑话呢。
冷着脸,他说:“你过来。”
她叹了口气,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他,“云总刚刚才说不希望被打扰,现在又让我过去,不知道,应该听哪一句?”
他皱眉,“让你过来就过来,废话那么多!”
她撇撇嘴,迈开步子走了过去,现在才能静下来仔细观察他,他看起来真的很不好,整个上身都是伤,脚上也打着石膏,别说行动不便,就连动一下身子几乎都很困难。
甚至那张白皙帅气的俊脸,此刻也泛着沧桑的印记,不让任何人接近,自己又不方便行动,总归是在糟蹋自己。
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肯配合治疗,他是不想活了的意思么?
走到床边,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神呆滞的就那么静默的看着他。
他察觉,也跟着抬起眼眸……
突然间,似乎心底某些一直被强制压抑的情感,突然就迸发了,她竟然感到了鼻头微微的泛酸……
当年决裂的时候,她肯定没有想过,多年后的今天,他们会以这样的姿势,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