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几日一直进行得十分顺利。
因为给这群高层内部的名额筛选的地点选择在了郑家的大宅，负责筛选的人又是郑家唯一的少爷又是林玖的师弟，周慕海更是林玖亲传弟子，这几个身份一砸下来，还真没有不长眼的上赶着找死。
这群平日里在总安全区走路都不会看脚底下的“贵族”权重们，带着符合潜山宗筛选条件的家族子弟进入郑家大宅、看到周慕海和郑易的瞬间就立时老老实实地排起了队。
连带着那些平日里就算不受重视但也好歹因为家族荫蔽而生活优渥的孩子们都跟着不敢造次，乖乖地一站就是一天。
林玖给这些总安全区高层们留出的名额只有二百人，而周慕海更是在来到郑家的第一时间就把每天只接待二十人的消息给放了出去。
只有二百人的名额，而这群高层从顶级的家族势力到稍微差点的防卫部将领，哪一个家里能没个不具备异能的孩子？
异能天赋异禀的不好找，一点天赋都没有的还是趁不少的。
供不应求说的就是眼前这个场面。
显然周慕海一早就把这些都预料到了，这才把消息散了出去，反正他一天只核查二十个人，至于谁是最先的二十个，那就是这群人自己的事情了。
所以，这些日子周慕海也不只是拿着资料和跟年幼的孩子对话，顺便还看了场互相牵制、无脏话的文明撕逼、甚至于用手中的产业和利益交换靠前名额的名利场大戏。
倒还真挺有意思的。
被选上的孩子每天下午都由郑易直接送到据点那边，和那些来自普通幸存者甚至相当一部分来自孤儿院的普通孩子一起吃住。
完完全全地兑现了林玖之前打下的规矩。
但凡潜山宗的弟子，只论能力和功过，管你到底是什么背景，到了潜山宗的地盘上是龙得盘着，是虎也得老老实实趴下。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直到最后一天，眼看着名额就满了，人群里一个单独给自己来报名的、还排在二十家之外的姑娘再也忍耐不住了。
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岁，在这群平均十三四岁，小的到七八岁都有的孩子中间，年龄有点过于大了。
但林玖早先把弟子的年龄区间放得十分宽松，从七岁到二十五岁都符合条件，所以她报名的时候也没人拦着。
这姑娘看起来有点怯生生的，满脸都写着单纯善良，一看就知道被保护得太好，是一种让人在和平年代看了都觉得自惭形秽的干净。
周慕海和郑易两个配合着盘问报名的孩子和带孩子过来的直系家长们，周慕海心细手快，一边询问一边用符笔在纸上用篆字把谈话的内容摘重要的记录下来。
被盘问的人看不懂篆字，不管是情况好的还是不好的，看周慕海飞快记录的样子心里都忍不住有点紧张。
趁着人紧张，郑易就专门挑一些刁钻的问题问话，两人经过长时间的磨合，配合得十分默契。
还是郑易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从排队人群中投过来的焦虑的眼神，郑易趁着一轮完事儿松口气喝水的功夫，抬眼，一眼就看到了扎在人群里那个过于干净的姑娘。
这女孩清秀有余，但却也不在漂亮之列，虽然气质看着挺不错，但是过于怯懦。
再加上……郑易注意到对方不断投射在周慕海身上的眼神，莫名其妙地感觉十分不爽。
不过这一对眼不要紧，这姑娘终于鼓起了勇气，从队伍里直接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周慕海和郑易的桌前。
郑易：……
更不爽了。
“后面排队。”
还没等女孩组织好合适的词句，郑易就抢先把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给打了回去。
“我……”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出身什么了不得的家族，都得排队。”
郑易说完，原本就要躁动起来的人群这才安静下来，看向姑娘的眼神也从鄙夷不忿变成了戏谑。
若论身份，在场出身总安全区的人郑易才是头一份，这姑娘敢在这种时候不守规矩……怕是个傻子。
“不是，我……我快要排不上了……”
郑易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脑筋搭错了，看着这女孩就觉得膈应。
“我说了……”
埋头整理问话内容的周慕海终于忙完，在郑易再次开口赶人之前抬了抬手，成功把郑易的话给塞了回去。
“有什么问题，你说，不用紧张。”
说着，周慕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许是为了安抚女孩过于紧张的情绪，给了女孩一个极为浅淡的微笑。
女孩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郑易：！！！
马德，有问题！
“我叫文小雯，我哥哥是防卫部的文上将，这段时间都在外执行任务，所以我自己一个人来报名。”
“我哥说……他在小山镇的时候就已经和林宗主求过我的一个名额了，不知道周……周大人听没听过这件事。”
大概是真的被周慕海清风霁月似的笑容给鼓舞了，女孩捏紧了手上的户籍资料，把想说的话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我这十天每天都早早来排队，但还是没有排上，眼看着最后一天了……”
最后一天，她好不容易排到了大厅里，眼看着二百人的名额就要满了，这才着急站了出来。
“希望我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麻烦。】
郑易上下打量着叫做文小雯的女孩，但文小雯的眼神自始至终都集中在周慕海的身上，导致郑易心里一阵比一阵更加烦躁。
颇不留情面的吐槽在周慕海的识海中响起，周慕海记录着什么的手一顿，心里一动。
“文小雯……”
“是！”
文小雯根本不敢直视周慕海的眼睛，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以前只觉得自己的名字平常得很，但眼睁睁看着周慕海嘴唇轻启，听着他的声音将自己的名字念出来……
文小雯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名字还有这么悦耳的时候，一张不算白皙却健康的小脸更红了，紧张得指尖都在颤抖。
“我是不会在哪儿见过你？”
郑易：！！！
“咳，这些年咱们来总安全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修士记忆力本就不定是在什么街头巷尾的见过，根本……”
根本不足为奇，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必要！
最后半句郑易还没说完，就被激动到不能自已的文小雯抢先了。
“是的，咱们见过的！没想到您还记得我，我……我，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您见过我的，一共两次，一次……”
文小雯抿了抿唇，涨红的脸上露出些许难色，眼神也跟着顿了顿，显然她回忆的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并不十分美好。
“一次是在防卫部大院的许家，一次是在您参加总安全区年宴的时候……不过这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您还记得我，我真的很高兴。”
周慕海心下了然，他的确对这女孩儿有点印象，但也并没有十分深刻，经过文小雯一提醒，这才完完本本地回忆了起来。
这还是他在少阳门“卧底”时候的事，说起来确实久远。
当时少阳门的凌霄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把被林玖在西南山区整残废又毁了修为的许闻君接回了少阳门。
又在接到林玖在总安全区的消息之后，凌霄差遣手下的弟子把许闻君给送到了总安全区。
而周慕海主动请缨把这趟任务给截了下来，一路上不声不响地整死了随行的两个弟子，跟着许闻君潜伏在了许家大院里。
就在这段时间内，当时还是个小队长的文上将带着文小雯到了许家大宅……
郑易盯着周慕海似是在认真回想的神色，心里膈应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