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似的,李总管随即对福普解释道:“您还不知道呢吧?中宫的总管已经换人了,好像是您那徒弟,福庆喜。”
饶是福普见过不少风雨,此刻听了这消息,他也不禁愣在原地,双眸微睁,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
见他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晓夏不禁试探着拉了拉他的衣袖,安慰道:“福公公,您没事儿吧?”
而此刻,福普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若他不是中宫的总管了,那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
这高低之间的落差,不是福普片刻之间就能接受的。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一道年轻阴柔的声音从福普身后响起:“这不是洒家的师父么?怎么几日不见,见落魄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那人轻笑一声,语气中很是轻蔑。
福普转身一看,只见来人唇红齿白、面皮白净,身高约与晓夏差不多高,眉眼之间很是清秀。
只是那眼神却十分阴郁,让人看了便不舒服。
晓夏好奇的看着他道:“咦?瞧着您眼生,敢问这位公公是?”
她话未说完,李总管便忙拉了她到身边来,瞪了她一眼道:“嘘!那可是陛下身前的新晋红人,新任的中宫总管!”
福普回过神来,顿时脸色一沉,双眸不善的看着他:这小子,不可能短短几天内便取代他的位置,他这好徒弟恐怕背地里没少在陛下面前说他坏话!
真是够阴的啊!
这时,福庆喜笑道:“师父,您老人家也别用这么不甘心的眼神看着我,毕竟您越生气,洒家也只会更高兴,您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洒家心里也一清二楚,作为您曾经的徒弟,洒家可是很了解您的啊!”
福普浑身一震,不等他说些什么,福庆喜便又靠近他身侧,道:“当年您费尽心思也没混成养心殿总管,看着吧,徒儿一定会爬到更高的位置上蔑视您,您对徒儿所做的一切,徒儿都会一一还给您!”
说到最后,他清秀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
福普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一把将福普重重的掀倒在地,并轻蔑的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嘴里还淡淡的道:“忘了告诉你,师父,您挡着徒儿的路了。”
晓夏一顿,随后扶起福公公,指着福庆喜瞪着他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歹他也是你师父,你怎么能对他这么不尊敬呢?”
说着,晓夏又对福普道:“福公公,您没事吧?”
福庆喜却冷笑一声,不理晓夏,转而对福普道:“对了,师父,从今往后您也别叫福普了,就叫小福子吧,‘福公公’这称呼……还是留给洒家的好!”
话音一落,福庆喜便提着食盒,重重的踩着福普的脚走了出去,脸上神色很好,就好像刚刚做了什么让他开心的事情一样。
福普被晓夏扶着,刚刚那重重的一脚让他额头上冒出了一点冷汗。
李总管担忧的看着他道:“这,福……福公公,您没事儿吧?”
福普咬了咬牙,却很快恢复原来的神色,笑着对李总管道:“不好意思李公公,今早给您添麻烦了。”
说着,他转而对晓夏道:“晓夏姑娘,待会儿洒家随你一道去见娘娘吧,有些话,洒家想跟娘娘说说。”
晓夏半知半解的道:“哦,好吧。”
辰时,天色已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渝州城外的某处山丘上,尸横遍野,一些难民倒在地上,刀剑散落了一地,看起来生前似乎经历过剧烈的争斗。
这时,天空上下起了一场过云雨,雨水密密麻麻的洒在这些尸体上,忽然,一具“尸体”的手指竟然动弹了一下!
“唔……父亲,逃走了吗?”
尚可霖捂着腰间的剑伤从地上站了起来,视线逐渐恢复了清明。
待看见这些伪装成难民的侍卫身上那些包裹还在后,他不禁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忍不住单手握剑,半跪在地上。
他一手撑着膝头,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露出一抹笑意道:“还好,温权武那老贼派来刺杀的人蠢笨如猪,不知道我与父亲将银子分而藏之,只是,先得将这些灾银和尸体处理了才行!”
想着,尚可霖从手腕上撕下了一道布条包裹住腰间的伤口,只是他刚一起身,便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叫了一声。
真是疼啊!
但是百姓们还等着这些灾银救命,他不能倒在这里!
他死了,就没人照顾父亲母亲,他那妹夫也会仗着自己是皇帝,趁他不在的时候欺负妹妹的!
尚可霖深吸一口气憋在胸口里,开始搜集散落在周围的包裹。
“啊!好……好多死人!”
忽然,一个背着竹篓的少年从这里路过时,见了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尚可霖怕那些刺客没有走远,被他的惊叫声引来,便慌忙提着染血的长剑向他走去,还匆忙劝道:“小兄弟,你别怕,我是好人,我不会伤害你的,我……”
那少年震惊的看着他,不断后退:“你,你别杀我……再过来……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少年退无可退,尚可霖来到他面前,并对他笑了笑,声音虽然虚弱但却笑容友好的道:“小兄弟,你别怕,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但那少年被他这染血提剑的样子给吓怕了,慌张之余,竟然闭上眼睛就重重的给了尚可霖一拳:“啊!别杀我啊!”
“砰!”
猝不及防,尚可霖正面挨了他一拳头,顿时,他治觉得头晕眼花,眼前一黑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直到这一刻,尚可霖心中都忍不住有些震惊:该死,这小兄弟什么怪胎?力气居然这么大吗?
见他半晌都没有动静,这少年不禁试探着睁开了眼睛。
结果却发现他被自己打晕在了地上。
顿时,这少年松了口气,随即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忍不住笑道:“嗨,原来是个花架子啊,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正说着,忽然间,少年目光一凝,落在了他怀里掉出来的一块兰花玉佩上。
这玉佩看起来像是半块,还是月牙形的,应该还有另一半存在。
少年将玉佩拿在手中掂了掂后,随即咧嘴一笑,戳了戳尚可霖的脸道:“小子,本来爷也不想救你,但是看在你这玉佩挺值钱的份儿上,爷就秉承祖训,救你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