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沙瀑..
一道灰色的身影缓缓地走着,一头乌黑长发遮住了大半个面庞,而那半张俊逸的脸上,充满了苍白和疲累。
脏乱的头发间隙,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双眼,目光所致之处,是无尽的黄沙漫漫。他死死盯着前方,眼神中带着无尽的不甘与傲然,其中一丝丝的绝望划过,脑中泛起的阵阵虚弱,便无力的踉跄而下...
他破烂的衣服中盘踞着狰狞的伤疤,左手紧紧的抓着右臂,口中响起嘶哑的声音。
其右臂极不寻常,十分粗壮,在肩膀处,竟有绕着一圈的疤痕,疤痕之上,一棱一棱夹杂着数十道细小的经脉。
若是旁人看来,就像是将那荒野巨人的臂膀强行按插在那瘦弱肩膀一般。
破烂的衣服中,一道道仿若根蔓一般的奇怪东西盘旋而下,将那诡异的右臂层层的包裹,一道道复杂的铭文在其上游走,时而发出血红色的光斑...
而这光斑,一直蔓延到了手腕,其上,经脉暴起,隐隐有暗纹划过,那玄奥的铭文似乎是一道封印,每当暗纹暴起时,暴起的经脉猛然扩张,撕扯着周围的血肉,仿佛竭力想挣脱而出。
一时间,那人便颤抖的停下脚步,痛苦的哼着,奈何嗓子发不出声音,只能剧烈的颤抖...
阵阵光斑疯狂的闪烁,那男子双眼崩裂般凸起。
“啊啊啊”!他痛苦地喷出一道血箭,将那沙瀑侵染成红色...
而他不曾注意到,那沙子蠕动,尽数将血液蚕食,沙瀑便恢复了如初。
茫茫沙瀑中,烈阳将地面蒸的发红,空气都扭曲起来,吞没着任何的生灵,但那单薄的身躯始终没有倒下,赤脚踏在那沙瀑中,踉跄的走着,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
向下看去,他的脚趾竟露着森森白骨,再细看去,那沙瀑中细小的沙子竟像一只只小虫般,钻入那干枯的皮肤,又从另外的伤口涌出,不满足的翻腾着,贪婪地吸取着他的血肉。
而这些,他似乎全然不觉,或者说已经习惯了噬血的疼痛。
他死死盯着前方,这诡异的沙瀑中哪怕有一丝的其他颜色,他都会感到希望。
茫然若失的脑海里,只记得大祭司拼尽血脉之力,以自身为媒介指出的方向——天狼血星遗落的方向,其余的都在这漫长的沙瀑中变得混乱不堪。
在无数的日月轮转,无数的狂风沙尘暴刷洗下,他渐渐遗忘了自身的痛觉,混沌而麻木的走着,唯有心里的不甘紧守着脑海里仅有的清明。
极度的疲劳...
极度的饥渴涌上心头,他拼命的运转着十二经穴,将那为数不多的精力全都集中在脑中,死守“当阳“,极限的榨取着血脉中仅剩的力量,神魄被封印,血脉之力枯竭,而脖颈前的那刀玉晶莹剔透,泛着阵阵冰凉,延续着行尸走肉般的身体..
他麻木的发出一丝声音,脑中不断有画面突现。
一道妙曼的身影,玲珑的身体静静躺在他怀中,轻抚过他侧脸...
还没经历的温柔乡,厮杀声便在脑海响起。
转瞬间
尸体、火焰、断臂、惨叫、通通堕入无尽深渊...
一片黑暗后,自己竟然被绑在石台上,四周的盘根错节飞速的涌来,无数的藤蔓顺着心脏扎根进了右臂,惨叫声撕裂了长空。
他眉头纠结成一团,脑海里隐约间似乎要逃亡,大祭司那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神和族长倾族之力送出的生机,全全汇入他身体,
他始终未曾回头,疯狂的逃着,血光弥漫中,耳边渐渐远去的邪恶叫声淡化,变得死寂。
而此时此刻他苦笑着,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狠狠地盯着天空的烈阳,竭力的嘶吼着,干枯的喉咙中,发出沙哑、阴冷、邪恶的声音。他明白,他被这沙瀑侵蚀,沙子慢慢渗入了心脏,种下一颗蠕动的黑色结晶,连心境都开始变得邪恶。
血红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不甘,无数的昼夜轮回,仿佛无尽的折磨......
无尽沙瀑中,他行尸走肉般的腾挪着,他不知道的是,他死死盯着的前方,万里之后,会看到一座天堑的山峰,一边是毫无生气的荒瀑,另一面,则是娄国的大好山河。冥冥间,似乎一只大手在这背后操控着一切,那陨落的天狼血星,竟是那颗扫过红光的星辰,而苍穹之下的发灵山之地,一道红色的娇小身影望着它落入远方,乌黑的大眼睛神采奕奕....
深蓝海域...
海底最深处有一团巨大的黑影,在深蓝幽暗的海底,黑影犹如一座大山,又像是无尽的深渊,无尽的黑暗,将目光吸去。
那是一头巨兽,十万丈的身躯上,却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沉睡。
尽管是这样,但那周身的威压,将那海水隔开,周身几万里竟连一条小鱼儿都不曾游过...
而这巨兽的背上,存在着幽暗的宫殿,宫殿犹如耸立的梭子,万梭林立,簇拥于中央的大殿。
宫殿周围矗立着九个黑塔,塔底深深插入那巨兽体内,塔尖上,分别缠绕着九根猩红色的大铁链,最终汇聚于宫殿之上,组成一个玄奥庞大的圆形法阵,泛着血红的光,在黝黑的海底,显得颇为诡异,邪恶……
中心宫殿深处...
空无一人
放眼望去,那偌大的王座上,存在着一个小女孩,披着黑色的披风,以一种极其妩媚的姿势侧躺着。
更诡异的是,她的眼睛黑色弥漫了全部,唯有那血红的瞳孔紧紧盯着手中绿色的火焰...
那火焰中,竟是那沙瀑中人!
顺着火焰望去,就会发现那人前方,是一座横向的山峰,布满生机,活力...
他竭力的走着,手缓缓伸向前方,眼神变得一片迷茫...
眼皮耷拉而下,时而睁开,时而闭着,若有若无的呼吸中,发出嘶哑的渴求...
时过不久,他晃着头来到那山脚下,还未踏入,便一头载到下去。一时间那蠕动的沙子便沾满了他全身,唯有那条右臂闪烁着光,微弱的抗拒着这一切。
“桀桀桀桀桀!”那黑袍的小女孩发出犹如金铁般的笑声,随后,那绿色的诡异火焰也缓缓消散。
大殿渐渐恢复了死寂。
唯有大殿上那血红的法阵“嗡嗡“地欢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