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好久没见到家里来了,最近工作好吗?”徐雅悦在电话里温和道。
“哦,伯母,好久没听到您的声音了,我也非常想您,只是我和宇最近都非常忙。”唐静容忙朝工作人员压手,大伙顿时大气也不敢出。
“呵呵,是啊,卓宇最近一直都很晚回来,我们都很少见他了,对了,小雅是不是回来了?那天我好像看到她。”
唐静容脸色一变,急道“在哪儿!”
“在家,好像是她送卓宇回来的,我看她也没有打招呼就匆匆走了,开始还以为是你呢?”
“最近卓宇有些公事上的事情,和姐姐有些联络。”
“有空,你们请她回来吃顿饭吧,多年未见,那丫头忙得紧,回来也不同我们打声招呼,一惊一乍,弄得我们心里痒痒的。”
徐雅悦想到那天早上,唐哲雅急匆匆的背影,便开心的笑出声来,哪里是责怪她回来不与他们打声招呼的语气。
唐静容的心情沉至谷里,强颜与未来婆婆寒喧一番,便挂了电话。
那晚,她一直联络不上他,显然,他们在一起。
宇,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工作,还是感情?
宇,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容儿,不用那么拼,现在或是将来,都用不着。”
“是,我养你。”
这些话,还有过去十年的种种,这会全都杂乱盘旋在她脑中,而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严卓宇,总是令她矛盾万分,让她看不清,孰是孰非,到底,谁才是他心里的最爱!
她呆呆望着镜中哭花妆的狼狈模样,突然觉得这样的她连自己都不能容忍,猛然起身,扫掉一桌子的化妆品,双手不停在镜面乱擦,不!她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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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哲雅翻着办公室桌上厚厚的各个企业送来的合作案,头疼不已,太过于红名,果然非好事。
她如今,一时半刻都不能离开办公室,如同有根无形的绳索,紧紧的套牢着她。
看看墙上的指针,她给家里打了电话,问问父亲今日的情况。
得到他和妈妈正出去打球后,她才露出笑意。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亚平?”她低头想想再拨了个号码。
李亚平忙扯掉口罩,从试验室里走出来。
“小雅?怎么突然想到给我电话?”他不是不意外的,最近凯然因为新项目开发案,她应该忙得天晕地暗才是。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关于父亲的事情。。”她语气低沉。
李亚平心里一沉,已知道来意。
“我接到第一人民医院的电话。。。。”
他拧紧眉,叹了口气,也不再有所隐瞒。
“是的,老师的情况,的确非常的严重,我劝过他许多次,你知道。。。”他无奈的耸耸肩膀。
“是,非常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父亲的照顾,我。。。以后,请您多多协助!”她语气真挚诚恳,但掩不住厚厚的自责。
李亚平拿着电话沉默,抬眼望向这四周苍茫的山景,唐哲雅此时的模样,竟如同电影般清晰的,展现在他眼前一样。
事实上,那次他们的第一次会面,老师就暗示,希望将唐哲雅托付与她,毕竟,老师身体的情况,只有他,最为清楚。
他自是甚感意外,因为,他连唐哲雅长什么样都没有印象,但自见了之后,他竟然一点都没有生疏感和距离感。
多年的共事,他对唐家修是敬佩至极的,如果没有他的一手提拨,他一个当时普通的研究生,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
后来他仔细一回想,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唐哲雅与唐家修实在是相像至极,尤其是性格,以至于,他对这女子,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欣赏和怜惜保护来。他比任何人,都能了解,她心里最真实的需要和理解。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他承诺。
“谢谢。”她欣慰一笑,公司的事情她能应付,而父亲最为宝贵和珍惜的研究所,只能靠李亚平了。
正待她要挂上电话,电话里犹豫传来一声“你。。。要注意身体。”
说完,不待她回复,那边已经急切的挂了线。
她微张着红唇,看看话筒,笑笑摇头放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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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企划部已经把合作案呈上来好几天了,您看?”
莉莉拿着制作精美的资料敲开门,据她所知,有意向的企业都向凯然递了合作案了,为何,总经理花了大的代价,却仍未有动作。
尹柏然仍然埋头工作,头也未抬,不甚在意道“先放着,什么时候我做事,需要你们进行过问?”企划部那帮人,如今怕是急的要跳脚了吧、,商场上如狼般的贪心和野心自是需要,但显然他们还未掌握要领。
“是,总经理。”莉莉面露难色的退出,她都快要被逼得崩溃了。
“还有,跟唐总的秘书联系,约个时间。”
莉莉匆匆点了头,还好,总经理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管。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这样,她也算有点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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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唐家修几十年来,过得最轻松的日子,其实有些事情,真的放下来,也就那么回事,这么多年来,他样样都亲事亲为,害怕遗漏任何一点,如今,凯然在女儿的管理下,不止没有退步,反而越来越有朝气,甚至,连他最放不下的实验室,也井井有条,大家像是默契非常似的,统一了口径,大事小事,都没再往他手机里打电话来。
“家修,别瞧着手机啊,我看你就是劳碌命,好不容易盼着女儿回来了,公司里的事情也上了轨道,你还不如意?”唐夫人嗔怒的拿开手机,把药端给丈夫。
看到掌心五颜六色的药丸,他突然想到什么,在夫人出去后,给差点要忘记的许医生打了电话。
“阿恒,最近忙,没过来复查。”他隐约有些不安,似乎猜到些什么。
许恒与他多年来的相交,早便不是一般的医患关系。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隐瞒什么了。
“唉,老唐,你别怪我,令千金已经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当时你手机关机,我没办法;”
唐家修理解的点点头,病了那么多年了,事情临头,他不是没心理准备,何况,到了这个局面,他还有什么不甘心的,一时间,只是老泪纵横,心里是万分的舍不得。
“还有多少时间?”迟暮般的嗓音预告着他生命的垂危。
“你知道,如果你能来住院,相信,半年没有问题,只要给我们时间,我一定会找出病根来。”许恒沉默片刻,对老友的身体仍抱有丝希望。
“阿恒啊,我们多少年了,医院我是不去啦,你派人把药送来吧。”他沙哑一笑,淡然的拒绝提议。
“药我已经给令千金,只是,这毕竟不是长久这计。。。。。”
“她知道多少?”唐家修凝脸坐直身来。
“这种情况,我当然是一五一十说了,老唐啊,我可不能再顾着你啦。”
话筒那端沉默至极,许恒感叹道“这么多年了,我不能理解你,现在我可是知道了,令千金和你,那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怪你这么疼她了。”
这父女二人,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对了。
唐家修明明心里记挂着女儿,但不到最后一刻,仍不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她,苦苦隐忍这么多年;唐哲雅呢,得知父亲的病况,听了自己一番仔细解释,毅然决定让父亲在家休养,替他领了药,按时服用,营造如今美好和顺的一幕,这父女,心思太重太沉,看似淡然,实则是情感深埋,用着自己的方式,处理着这一切,让他这外人,看着都心酸不已。
唐家修颤抖的挂上电话,面对死亡与女儿的回归,他竟是欣慰居多。
女儿,不止没有令他失望,把感动和理解也一并送来,对这个女儿,他无法不倾注更多的爱。
只是,他无法看着两个女儿步及礼堂,慎重的牵女儿的手交给未来女婿,总是一大遗憾,尤其是唐哲雅,他怎么放得下。
这孩子心思极重,当年,为了感情就这么一逃十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如今回来,对感情之事,似乎并未长进多少,这让他怎么放心。
依她的性子,寡居一生,这不是不可能的,这种认识,让他惊吓了一跳,更加坚定了,要在这短短几月中,将他放不下的事情给完成。
看来,原先的计划,是要提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