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是这么想,这个想法却也不会阻碍卓虞将这六宫事务完全接下来,成为真正的六宫之主。
大约是坐在龙椅上做惯了发号施令的掌权者,如今她虽只手执凤印,但处理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却也与以往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没什么两样。
而且最关键的是,虽说太后和卓思宜闹出不少事情来,好歹两人都是足够小心谨慎的人,在彻底摊牌之前,耍的那些阴谋诡计都没留下什么线索和把柄,人证物证更是消灭得一点儿都不剩。就连被卓思宜设计害死的莫羽的尸身,也早在前者流放边境之后,被尉迟靳差人从御花园角落的泥土中挖了出来,装了棺材好生安葬了。
多亏了这几人,卓虞把那些个陈年旧事挨个儿处理到底,愣是没碰上一桩不明命案。倒是宫人们被她的雷霆手段吓得不轻,就连前朝也有所耳闻。
不过好在她这也是为了处理后宫那些杂务,一时半会儿叫那些文臣找不出不对的地方不说,做事毫不拖泥带水的态度还让一些武将对她有所改观。
当然了,那些朝臣心里在想什么卓虞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此时正躺在凤仪宫里晒太阳。
大概是因为前些时候处理那些杂事太劳累了,她最近变得有些嗜睡,索性便在凤仪宫的宫院儿里支了张美人榻,一旁的石桌上时常备着她爱吃的瓜果。午后太阳最烈时,又有院中高大的金桂为她挡去大半阳光,看起来好不惬意!
尉迟靳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躺在美人榻上睡着的模样。大约是这时候的太阳实在有些刺眼,她又懒得起身,便干脆拿了面团扇覆在脸上,堪堪挡住眼前的光亮。
“怎么在这儿就睡着了?”
尉迟靳无奈地摇摇头,见附近没有宫人,也猜到应该是卓虞想要安静,便将人都屏退了。他走过去轻轻把那面团扇从她已经松开的手中拿下来,然后十分轻柔地将人横抱起来。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怕把怀中的人儿惊醒。
只是不管他的动作如何轻,在他把人从美人榻上抱起来的时候,卓虞还是醒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俊颜,她有些迷茫地看了两眼,这才打了个哈欠,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乖巧地蹭了下:“你怎么过来了,朝中事务都处理完了吗?”
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的眼中朦朦胧胧夹杂了层水雾,如同森林深处的灵鹿一般,灵动而又惹人怜爱。尉迟靳很是喜欢她方才那样依赖他的动作,眼中的宠溺都快要溢出来了,就连声音都不自觉地一再放软:“重要的几个都已经处理完了,余下还有些不重要的,我全留给了司徒衾。”
卓虞没反对他这个决定,不过却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真有你的,宰相大人真可怜。”
也亏他们与司徒衾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不然哪有人愿意心甘情愿地帮忙处理那么多折子呢?就算真有人愿意,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他们也不敢把朝政上的事情交出去啊!
卓虞虽然睡得有些迷糊,不过这会儿也清醒了几分。她嘴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语调,心里到底还是感激的。
尉迟靳不置可否,抱着她往屋里走去。
而此时还被埋在一堆奏折里的司徒衾忽然打了个喷嚏,手中的狼毫笔没能收住,笔下的纸张上瞬间留下了几点墨痕。他放下笔,倒是并不在意纸上的那些墨痕,只是微微皱了眉头自言自语:“这是怎么了,最近都是烈阳高照,应该没有着凉啊……”
尉迟靳将卓虞放到床上,周围的宫人都被她屏退了,倒也方便了他。
在外人眼中英明神武铁面无私的皇帝陛下,此刻正和衣躺在皇后娘娘的身旁,似乎想睡个午觉。只是哪怕带了几分困倦,也依旧阻止不了他絮絮叨叨地数落卓虞:“方才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直接在院里睡一觉?就算现在天气暖和,也不能在外面就睡着啊,很容易着凉的。”
说是数落,实则半点儿责怪的意思都没有,话里话外满是透露出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
若是换做旁人,尉迟靳绝对不会像这样耐心又细致地对待,很大可能会直接无视掉。也只有面对卓虞的时候,他才会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话变多了,说的还都是以前怎么也想不到说不出的话。
卓虞吐了吐舌头,像是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太阳晒着很舒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下次就不会了。”
其实倒也不是不知不觉,只是沐浴着阳光浑身都懒洋洋的,哪怕困意上来了也不怎么想动。她想着反正太阳暖和,她穿得又不单薄,便索性直接睡过去了。
尉迟靳一听就知道这个保证估计又不做数,不由得有些失笑。他还想着苦口婆心地再说上一两句,这还没开口呢,就见卓虞就又打了个哈欠。
他皱了皱眉头,心下疑惑:“你最近是怎么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对卓虞比谁都要上心,自然注意到她最近一段时间忽然变得嗜睡起来。他原本还没放在心上,还想着是因为初夏到了,比平时嗜睡一点儿很正常。然而如今瞧着她随时都在打瞌睡的模样,他这才终于察觉到几分不对了。
相比之下,身为当事人的卓虞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现,只伸了个懒腰十分慵懒地回答他:“没有不舒服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日我好困,睡得自己都有些浑浑噩噩的了。”
尉迟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没让太医过来看看?”
“没呢。只是比平日里贪睡而已,又不是大症状,何必劳烦人家跑这一趟。”
其实起初的时候她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患了什么病,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没哪那种病的病症是嗜睡,于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尉迟靳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起了身,到外头吩咐井言去请个太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