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御书房中互相许下一生承诺的事情并无第三人知晓,就连守在御书房外给他们望风的小全子也没能听得清楚。
只是第二日当他第二日清晨去伺候卓虞准备早朝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家陛下今日看起来像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甚至就连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小全子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昨日上午传来张婉又被两个同位分的婕妤冷嘲热讽一番的消息之后,似乎再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发生了。陛下今日心情这般好,估计是与每晚按时过来的摄政王有关……
想到这里,他使劲甩了甩头,赶紧把方才所有的猜想和好奇全都打消掉了。私底下议论自家主子是不对的,就算没有说出口来也不行。更何况就摄政王那样冷冰冰的脾气和吓死人的手段,自己真是嫌命太长才敢真跑去议论他。
小全子可算是不敢再多想,回过神来时又见卓虞已经走出去挺远一段距离,于是急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昨晚那股甜腻劲儿还没过去,卓虞心里一直惦记着昨晚上尉迟靳向她许下的承诺,只觉得心情十分美好,就连在看朝中那些老顽固的时候,也似乎觉得他们变得顺眼了很多。
这份雀跃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下了早朝、回来的时候看到站在御书房外的那道窈窕身影时戛然而止。
“臣妾见过皇上。”
在面对卓虞的时候,张婉倒是不敢有丝毫放肆,就连行礼都是规规矩矩的,叫人实在看不出她私底下是如何欺凌辱骂宫女的。
这张婉容貌生得不错,身段又很好,若是换做寻常男子,只怕明知道她脾气不好也还愿意娶回家里去。只可惜卓虞不是男儿身,又十分清楚这人的底细,此时一见只觉得头疼得很。
她并不想与这张家之女有所交集,可人家此时都已经跑到御书房外来等她了,总不可能还装作没看到吧?于是只得短短一句“平身”,让她先起来再说。
这下子,两人也算是说上话了。
张婉并不知道自己的劣迹早已经被卓虞知道得一清二楚,此时还在特意端着那种少的可怜的端庄姿态,盈盈扯出一抹笑容道:“听闻这些日子国事繁忙,陛下甚至好些时候还得歇在御书房里。臣妾心里牵挂着陛下,但又无法为陛下分忧,思来想去,便只得亲手为陛下做了一份羹汤送来。”
卓虞顺着她的话看过去,只见张婉身后跟着的那名宫女手上的确提有食盒,可见这人为了找借口过来见自己一面,也当真是花了一点儿心思的。
早在先前尉迟靳就同卓虞说过,后宫新住进的几位婕妤都是朝中大臣之女,她就算再不喜,也不能太过直接地表现出来。甚至在某些时候,她还必须要在不暴露女儿身的前提下,偶尔陪她们吃吃饭、赏赏花。
卓虞不清楚尉迟靳到底是怎么忍着满腔的醋意说出这番话来的,但她却实在忍受不了像张婉这样特意掐着嗓子娇滴滴说话的模样。若不是尉迟靳说过,偶尔对这些官家小姐表露出一点好感有利于她笼络朝臣,只怕卓虞早就把她们扔去冷宫里自生自灭了。
总这么站着说话也不是办法,卓虞无奈下,只得把人请进了御书房里,又同她胡乱扯了些有的没的。哪怕自己送来的羹汤卓虞一口没动,张婉也已经感到很知足了。
待她离开之后,卓虞方才还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趴在书案上长长叹了口气,而后才道:“小全子,这汤赏你了,拿下去多尝两口!”
并非她不信张婉送来的汤,只是她的确没什么心思顶着那样娇滴滴的声音把汤喝下去,因此这才打算把这份羹汤送给别人。
“对了,后宫这两日有没有发生什么什么事?这张婉平日里不是总爱打压欺凌宫女或别家小姐的吗,今日怎么又忽然有空过来这里找我了?”
小全子见她的确半点印象都没有,忍不住提醒道:“倒不是说不想过来找您,只是陛下您忘啦?上回这张婉被李婕妤把吃食换了,没想到歪打正着不慎犯了敏症,听说脸上起了好多红疹呢!想是如今身子大好了,便迫不及待想来见见您。”
他话中提到的“李婕妤”,正是之前还是秀女受训时,被张婉弄坏了钗子的那一位。那根坏掉的金钗,也成了激起她强烈报复心的源头。
卓虞心里有了印象,倒并不关心报不报复的事情,只是心里忍不住叹息那李婕妤怎么就不能再狠一点儿,最好让这张婉再在翠竹苑里多待上十天半个月。
小全子虽然不能完全猜到自家陛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也能轻易看出她并不想同张婉坐到一起。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陛下,要不下次张婕妤再过来的时候,奴才随便寻个由头直接将人打发走吧?”
听见这个提议,卓虞一双眼睛顿时瞪大了,十分赞同他的主意:“也行,下次就这么办!”
可怜此时的张婉还不知道这边的主仆二人在商量下次要如何把她拒之门外,她回到翠竹苑之后,立刻就派人去别的宫里大肆宣扬一番。当然了,哪怕卓虞从头到尾都没笑过几次,凭着张婉那样不肯服输的性子,也能把这事儿润润色然后夸张地放大好几倍才说出去。
一时间,其余几位婕妤气得在心里把她翻来覆去地骂了无数次,嘴上却还是抓着张婉位分一事在不断讥讽她。
自从封了位分之后,这好不容易才终于出了一口气,一向跋扈惯了的张婉哪里肯就此善罢甘休?尝到甜头的她几乎是天天都在往御书房里跑,想出来的借口更是层出不穷,就为能够成功与卓虞再来一次独处的时间。
别说卓虞如何想的了,就连小全子都开始有些厌烦这位婕妤。每次远远地瞧见她走过来,心里总要大叫一声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