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不少大臣因为各种罪证锒铛入狱,其中赵无极这个前宰相的贪污最多,后来抄家的时候又抄出几乎等同于小半个国库的家产来。先皇十分厌恶贪污受贿的行为,在位时定下的律法上,贪污受贿是大罪,一众罪臣按例是要斩首的。赵无极居然贪出小半个国库来,斩首之时他自然就是首当其冲。
卓虞有意要帮助司徒衾在朝中彻底站稳脚跟,能让他展现自己能力的事情几乎都是让他去,这一次自然也是派了他去监斩。
赵无极此人老奸巨猾,眼看着事情败露,却忽然豪气地一言不发,像是放弃为自己辩解了。只是在走上行刑台的时候,他忽然扭头请求司徒衾让陛下不要为难他那刚出生不久的孙儿。
这行刑台处在皇城中最大的菜市口,每次处置的又几乎都是罪大恶极之人,周围自然围了不少百姓。赵无极这番话说得不明不白的,分明就是要误导那些不懂个中细节的百姓们,说当今圣上是个嗜杀成性的疯子。
司徒衾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说出来的话虽然故意带了官腔,但一字一句却是直接把赵无极的话驳了回去。
“赵大人为官这么多年,莫非心思全都用到如何买卖官职上去了么?先不说你收银子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家中妻儿后辈,按照我朝律例,像你这等贪出半个国库来的贼人,原是该拉着你的妻儿一同斩首的。陛下念你是朝中老臣,特意网开一面,只让你一人承担罪过。没想到你竟然这般不领情,死到临头了还胡言乱语要污蔑于她!”
卓虞网开一面的旨意是在宫中下的,贴出来的告示上并没有特意指出,百姓们也就没有注意。如今被司徒衾这一提醒,有不少人回想起来,似乎还真有这个律法。
围观的百姓们看向赵无极的眼神瞬间就变了,更是察觉到这个吃钱的老东西刚才分明是想要利用自己,于是纷纷拿起手边的东西向他砸去,嘴里也不知骂了些什么,大有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架势。
这里是菜市,百姓们手边最多有一把青菜两个鸡蛋,根本没有硬物可以伤到赵无极。可后者在宰相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些年,别人从来都是对他恭恭敬敬的,又何曾受过这般对待?
更何况他的那点小阴谋被司徒衾当场点破,已经很是羞恼,如今再被菜叶子和鸡蛋砸了满脸满身,他的脸都要气绿了。再也不像方才那般安安静静地,直接破口大骂起来,一点儿也看不到身为前宰相的风范。
司徒衾由着他骂,也并不阻止百姓们的行为,直到快要接近行刑之时,百姓手边带着的东西也几乎都要砸完了,他这才终于让随行的官兵下去维持秩序,准备行刑。
这次被判刑抄家的大臣不止赵无极一个,不过其他的人却没他这般狠毒的心思,到了行刑台上就只顾着哭喊叫冤了。
这些大臣都是因为贪污被判斩首,而且卓虞把这事儿处置得十分彻底,让人无利可图,自然没人前来捣乱。行刑的过程很顺利。
只是还不等卓虞因为除掉这些蛀虫而感到松口气,宫外忽然传来李太清宰相因病去世的消息。
“我先前回来的时候就听人说他病重,本想着等眼下的几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就去李府探望,想到他却去世了。”
卓虞叹息一声,像是有些遗憾。
李太清与赵无极一样,都是朝中老人了,只是他与后者却算得上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若要说赵无极是贪婪小人,那李太清就绝对算得上是公私分明的清廉人。卓虞小的时候就曾跟着他学过一段时间的书法,心里对这位宰相很是敬佩。
尉迟靳对这些陈年旧事也多少知道一点,明白她在心里是把李太清当做自己的半个老师,此时听到他去世的消息必定不好受。
尉迟靳素来不怎么会安慰人,不过这时候还是开口道:“李太清病倒之后,宫中太医和我府上的大夫都曾去替他看过,原本给出的结论是他只剩下半个月的寿命,可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想必是他放心不下混乱的朝廷,一直强撑着不肯泄了那口气,如今看到你终于回来主持大局,总算可以安心地去了。”
李太清原本年纪就大,身体衰老之下,吃的再多的补药也作用不大。唯一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会比数个大夫预估的时间多撑这么久的原因,也只有尉迟靳如今这般解释了。
卓虞心知李太清的确是那种把国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一时也信了尉迟靳的话,心里虽然仍旧难过,但却不如方才那般沮丧了。
李府支起灵堂的时候,卓虞亲自去看了李太清最后一眼,当是送这位老人最后一程。
李太清下葬之后,原本因为此事耽搁的关于流放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来了。
卓虞让人去映月宫请长公主的时候,卓思宜一改往日自持尊贵的模样,不顾身份形象在映月宫里撒泼耍赖不肯离开。甚至只要有侍卫敢上前一步,她就会从里面扔各种东西出来,花瓶剪刀一类轻易可伤人的东西也夹杂其中。
伺候她的宫女一早就躲到自己房间里去了,唯一一个心腹宫女试图上前劝她,却不慎被迎面飞来的砚台砸了满头鲜血。
“堂堂长公主,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这般撒泼成何体统!”
听到映月宫那边传回的消息,卓虞气极:“让侍卫就这么跟她耗着!我倒是要看看,她映月宫内的东西到底能让她扔多久!”
卓思宜做的事情早够让她自己死上千八百次了,于司徒衾而言,更是恨不得把她剥皮剔骨方才解恨。那日在朝上,若不是后者顾念着那卓思宜于自己是亲生姐妹,哪会只请个流放就了事!
卓虞不是不恨卓思宜,甚至跟旁人一样恨不得她去死,只是那份血缘总是让她无法忍心下手。偏偏如今卓思宜还半点不领情,居然躲在映月宫里死活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