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贤弟真是过奖了,说什么照拂不照拂的,眼下与二位共事,平日里还请二位多多指教。”他们这番恭维,倒让公孙良姜觉得无所适从,憨笑着客气了几句,便不知还说些什么了。
这赵孟祥心机较重,听他这么说便不再接话。而刑熠则相对直爽,接过话茬便说到:“公孙兄此言差矣,现今陛下对你青眼有加,想必不日便有好消息传来,我等往后自是要请公孙兄多加照拂。”
“哪里哪里,若凭资质才艺,在下哪比得上二位贤弟。在下有些愚钝,日后还要请二位贤弟多多指教!”
公孙良姜自是不愿在他们面前拿大,态度越发的谦逊起来。
且说月咏与公孙良姜接触了几日后,对其印象更佳。这公孙良姜不仅相貌出众,才情更不必说。而且他虽是一身书卷气,不过对事物的见解却不像寻常的书生那般迂腐,这一点,深得她心。所以她单纯地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便欲好生培养。
原本她是想给他个官当当,让他做个地方官先历练历练,之后再看他的造化如何。可是近来又遭遇朝臣催问选夫事宜,她一时起了私心,便不得已放弃了这个想法。想想书库那三人已入宫快满一月,她觉得也该有所表示表示了。
三日后,自打入宫后一直没能得见圣面、与书册典籍打了近一个月交道的三人总算被宣入了凤鸣殿。
接见他们的并不是月咏,而是凤鸣殿掌宫女官芳铭。因为月咏并不打算将三人全部留在宫中,一来是浪费他们的光阴,二来是耽误他们的前程,所以想挑个合心意的留在跟前。算是给那帮催婚的朝臣一个交代。
这三人垂首入了殿门,一眼便瞧见了放于大殿中央的一尊投壶。旁边的彩篓里放着八枝矢。
三人这么一瞧,各自心中便有了数。想来是陛下想借此考验他们。虽说投壶比起骑射来要简单许多,但投壶可治心、可修身,最主要的是可观人心性。
这投壶的游戏盛行于天朝,后引入姜国,传至宫廷后发至民间。只是近年来因叛党作乱,国况不稳,举国上下人心惶惶,所以这些娱乐游戏便逐渐衰落。就算是在公卿贵族间,也不常玩乐。
芳铭向三人宣读了投壶礼仪与规则后,便命乐师入殿奏乐,三人依次投矢比试。
三轮完毕后,公孙良姜不出意外地名列前茅。
随后,芳铭以女帝为题,命这三人撰写文章。
待赐座后,便有宫人摆上了笔墨纸砚。
赵孟祥落座后稍一思量便提了狼毫奋笔疾书。刑熠见状,也不甘示弱,郑重地想了片刻也提笔而书。然而公孙良姜却是不慌不忙地审题拟稿,当其余两人洋洋洒洒写了大半,他这才正式提笔而书。
月咏的考核仅分为投壶与依题撰文两项。待时间到后,三人交了卷,芳铭便吩咐三人回住处等候。
回去的路上,投壶失利的刑熠心情有些不大好。又想到了公孙良姜投壶得了第一,加之他文采斐然,想来应是稳操胜券。
还没等他开口,便听赵孟祥先发了话:“此次陛下对我三人考察,想必近来应是有所举措。从方才比试来看,想来公孙兄胜出的几率更高一些。”
其实他对自己今日的表现尚算满意,加之他又擅长作赋,所以单从比试来看,他颇具信心。不过他又想到陛下选夫与科考大不相同,就算了成绩再好,最为关键的则是能入得了当今陛下的眼。所以他想趁机与公孙良姜套套近乎。虽说当今圣上身为女子,但自古皇帝不都是坐拥后宫上千佳丽?想必这一位也不例外吧?
刑熠听一向八面玲珑的赵孟祥如此说,便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且不提公孙兄文采了得,就连投壶也是十投八中,看来平日真是深藏不漏呐!”
“哪里哪里,二位贤弟真是抬举我了。今日投壶时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公孙良姜谦逊地摆了摆手,心内充满了无奈。近来他深得这二人照顾,实在让他不知所措。想当初整理书库的时候,他们二人看他老实肯干,可是没少偷懒。
说完后,他唯恐这二人又说些直冒酸气儿的恭维话,便又补了句:“我们与其在这心怀忐忑妄自揣测圣意,倒不如回去安心等候结果吧。”
话说这三人交卷离殿之后没多久,便已到了午时。月咏也不急于阅卷,命人摆上午膳,慢条斯理地用了。
吃得半饱之后,在跟前伺候的芳铭按耐不住问道:“前些时候陛下常去书库那边,不知可有看中哪一位?”
“姑姑这么问,倒叫朕不知如何回答。所谓选夫,自是要挑、看、探,不仅要挑相貌出身,更要看其品性修养,最后还要探其真实性情。民间女人嫁人,基本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做父母的,自是要为女儿挑户好人家。然而朕的父王、母妃皆不在人世,便只能朕亲自挑选夫婿。况且朕身居高位,未来夫君若是品性不佳,这影响可就大了。”月咏并不愿这么快就定下皇夫人选,见芳铭为此而心焦,便放下手中玉箸解释道。
“陛下说的极是,只是……奴婢的意思是,这三人比较起来,陛下觉得哪一位出众一些?”听月咏说了这么一番话,芳铭便小心地措辞。
月咏抬眸瞥了她一眼,唇边浮上一抹淡笑反问道:“今日姑姑也见着这三人了,不知姑姑对哪一位印象更为深刻?”
芳铭未料她有此一问,怔了片刻后才接口答道:“若是论相貌气度,那位公孙良姜自是首屈一指;若是论出身,自是襄阳公之孙赵孟祥首当其冲。对于那位赵公子,奴婢虽是初见,却觉得三人中,他处事应更为圆融一些;至于那位侍郎家的公子,各方面也是不错,只是没那二人出众。”
“听姑姑的语气,好似对襄阳公之孙较为满意。”听芳铭说完,月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前些日子她前书库时,也曾与赵、刘二人有过两面之缘。这二人确是如芳铭所说的那般,只是那位赵孟祥太过通晓世故,让她觉得不太稳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