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洵对于那天拉着美妇进屋还被胡桃撞见的事感到极其后悔。这几日胡桃明显对他生分了许多,他说话声音稍大些,胡桃便躲得远远的,还用那双无辜清澈的眸子瞪着他,好似真的把他当成了怪癖好重口味的王爷。
这日胡桃伺候他洗漱后端上了早膳便趁机想遁了,谁知一只脚才刚踏出门槛,便被他叫了住。
“王……王……王爷还有何吩咐?”她刻意算好了安全的距离,转回身结结巴巴地问。
柳洵将饭碗一放,挑眉瞧着她,面露不悦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自打从慈丰寺回来便总躲着本王,是怕本王要了你小命么?往日丽妃要你小命也没见你怕成这样呀?当时你不还抱着本王的大腿视死如归地求本王给你个痛快么?”
胡桃一听,直吓得两股战战,哭丧着脸问:“难道王爷真的是要给奴婢一个痛快死法么?”
柳洵本来觉得傻子挺好的,现今却觉得眼前这傻姑娘让他头疼。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手中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站在不远处的胡桃见状,迅速地跪伏在地,口中讨饶不止。
“停停停,本王没说要你的小命,你赶紧起来站好!”柳洵连饭也不想用了,索性转过身正对着她高声制止她这愚蠢的告饶行为。
胡桃一听说昭王不要她的小命,立即止了声,迅速地从地上爬起,理了理衣衫站了个端正。
“现在你好好给本王说说,这几日为何要躲着本王?难道是因为跟人闲聊时说漏了嘴?”
胡桃立即以手掩口,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
“那就是你很好的守着那个秘密喽?”柳洵觉得自打遇上了这个傻丫头,他变得越来越有耐心了。
胡桃点头如捣蒜,随即郑正其事地说:“奴婢知道这府中好多人的秘密,从来没向任何人说起过!”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躲着本王?”柳洵说完,发现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他竟被这傻丫头给绕了进去。
胡桃见他有些不耐,不由缩了缩脖子,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一步才支吾道:“那天王爷好凶,奴婢怕不小心犯错惹怒王爷,所以还是离您远远的好。”
柳洵见她一副惧怕的可怜样,不由觉得有几分心疼,他伸手由怀中掏出一件物什,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本王有好东西给你!”
胡桃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接过他手中东西细细一瞧,不由乐得咧开了嘴:“这……这是什么东西?真好看!”
柳洵取过那东西,迎着光指给她看:“你瞧瞧,这是个葫芦样子,上面趴着一只吉祥兽,于是这物件便被称为‘福禄寿’,寓意深刻,是说带着此物的人有福气有财运还能长命百岁。正巧这东西是由上好的胡桃木制成,本王觉着挺适合你,权当是为那日本王凶你赔个不是。”
胡桃扑闪着两只大眼看了看他,欣喜地问:“这是王爷要赏给奴婢的吗?”
“是赏给你的,本王那日说要你的小命是开玩笑的,你不必当真。”柳洵见她眉开眼笑,顿觉松了口气,心觉这傻丫头还挺好哄的。
瞧着胡桃捧着东西乐颠颠地出去了,柳洵暗暗叹了口气,心觉有些对不住她。他暗自筹谋,想着若真套不出那美妇人的话,也只好用别的法子了,到时候可以借胡桃一用,所以现今要好好地待她。
晚上回到了住处,同房住的那三人已经安歇,裹着被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胡桃脱了外袍钻入了被中,她低头去解中衣的小扣,纤长的手指便碰上了用红线系于颈间的胡桃木坠。这东西她拿到手后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无任何异常才找来红线系上。
打她记事起,她只得到两次赠物。第一次收到的是慕子归赠她的玉玲珑,算是及笄之礼,那时他满眼都是她这个师妹,二人好得蜜里调油、形影不离。只可惜没过两年,他的心便系在了别的女子身上,如今那女子便是这长公主,而今他成了驸马,顺理成章地接手了暗骑营的掌事一位。往事如风,她在暗骑营呆了多年,该看淡的也都看淡了,人生在世,过一天便算是一天。这世间情爱,都只是过眼烟云。
她轻叹了一声,脱下中衣裹了被子安歇,闭眸辗转良久,仍是毫无睡意。她越想越觉得这昭王举止怪异,先不论他突然生还且记忆暂失,就从她佯装负伤那日瞧见他那上乘且招式奇特的武功,再又是慈丰寺他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此类种种,皆可说明他可能并非真正的昭王。只是现今她没有丝毫证据,更没有探明他的意图,下论断还有些太早。所以她目前该做的,就是找机会探一探他的虚实。
夜半,趁着房中那三人熟睡,胡桃换了身夜行衣,扮成刺客模样,悄悄地摸到了昭王的寝殿。她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窗外,听见室内并无动静,便大着胆子借着半支着的窗子跃入房内。
她提剑绕过侧殿入了内室,借着窗外月色瞧了瞧,依稀见床榻上睡着一人。她刻意发出些声响,却料床上之人睡得很沉,竟丝毫没有察觉。她正要提剑而上,忽觉颈间一凉,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架在了她脖颈上。
“这位仁兄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低沉而戏谑的男音在耳边响声,胡桃不由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