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也不知是何缘故,午盛甚少再到她的识海里,这导致苏荷有时想与她商量些事儿,都十分困难。
好在顾安年并未步步紧逼,她还有时间寻个机会进空间里,找午盛商量。
又歇了一会,四人说了会话,就又回到了大厅里。
时候不早,季成辉与于婉怡两人起身告辞,他们要先回王府一步,以便部署安排,至于不知去向的季子瑞,众人倒是不担心。
季成辉夫妇离开后,苏荷与楚倾本欲带着苏洛与苏莲到街上转转玩玩,却不想两个小家伙短短时间内就交到了新朋友,竟连上街去玩都不感兴趣了。
说来也是缘分。
顾安年在替苏洛看诊后,便将他留在了花厅里,吩咐丫鬟好生照看,却不想她前脚一走,她的小儿子宋澈后脚就跑了过来,在寻她不着的情况下,竟硬拉了苏洛去后院玩耍,两个孩子年级相仿,很快便玩在了一处,抱着弹弓满院子地跑,又是爬树又是打鸟,把负责照顾两个小家伙的奶娘丫鬟累了个半死。
而苏莲,在被送到顾安年大女儿宋溪的院子里后,便开始跟着冷面热心的小郡主扎马步学功夫,也是乐在其中。
苏荷先去花厅寻的苏洛,却并未见到人,听闻是到后院玩儿去了,她便只好先去接苏莲。
在丫鬟的指引下,苏荷与楚倾到了宋溪的院子,进门便见苏莲和宋溪相处和谐,正一同蹲着马步交流经验,她不禁有些惊讶。
前世宋溪五岁时,她曾见过宋溪一面,如今依稀还能辨认出这个她名义上的“小姑姑”,她记得这个小姑姑是十分高冷的,轻易不接近人。
苏荷两人行了礼,说明了来意。苏莲闻后,颇有些依依不舍地望着新认识的小姐姐。
宋溪性子沉稳内敛,虽是女子,却颇是大气。见状对苏莲淳淳教诲:“你且跟着你姐姐回去,在家也要好好练习,日后我会检查的。”
苏荷听着小姑姑一板一眼的教导,又见三妹奉若圣旨般听后,不禁觉得好笑。
宋溪送三人出了院子。
随后便是去寻苏洛。
寻到苏洛时,苏荷发现一向乖巧懂事的小弟与另一个小男孩坐在树杈上,正为了一个鸟窝大打出手,在树上就你推我挤,看的树下众人冷汗直冒。
苏荷虽不识得宋澈,但见他一身锦衣。下面丫鬟婆子围了一圈,加之那与皇爷爷如出一辙的样貌,顿时便明了了他的身份,不肖猜,这年幼束发。腰佩小弯刀的男童便是自己的小堂叔了。
苏荷暗暗赞叹小堂叔生的粉雕玉琢,眉眼如画,却又因两个孩子的举动吓得心脏狂跳不止。
“小洛,快住手!”苏荷低喝一声。
她不敢大声,怕吓着两个孩子,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
苏洛听得大姐的声音,立即停止了争抢鸟窝的动作。委屈地扁起了小嘴。
大姐还是第一次这般凶他。
苏荷见着弟弟委屈的眼神,心里也是心疼,可这也怪不得她,谁叫和弟弟玩在一起的是她皇爷爷的宝贝儿子,她的小堂叔!
宋澈抢到了鸟窝,却高兴不起来。他嘟着嘴转头瞪了制止苏洛的苏荷一眼,特别酷帅地抬着小肉下巴,尖着小嗓子道:“你是哪里来的村姑,竟然敢打扰本少爷玩耍,拉出去打屁屁!”
“噗——”楚倾一个没忍住。笑喷了,顾安年这小儿子还是一如往常的酷帅狂霸拽,一点不给人留面子。
苏荷被小堂叔的话噎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讷讷说不出话来。
宋澈扭着小身子,抱着树干滑下地,跑到苏荷面前抬头看了看,而后招手叫过后面滑下来的苏洛,臭屁地指着苏荷道:“这个是你大姐?”
语气里包含着几分轻蔑之意。
苏洛点头。
宋澈故作成熟地摸了摸下巴,又上下打量苏荷一番,评价道:“看起来比我姐蠢多了。”
苏荷被他说得又羞又恼,涨红了一张脸。没有比较还看不出来,如今和毒舌的小堂叔一比较,她小弟简直就是善解人意的小仙童好么!
楚倾简直想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不过为了维持他儒雅高贵的形象,他不得不忍笑忍到脸抽筋。
“小哑巴,我们换个姐姐吧,你姐姐看上去比较好欺负。”宋澈完全不理解两个大人的心情,拽拽地向苏洛提建议。
苏荷听到宋澈唤苏洛为“小哑巴”,心中一跳,急忙去看苏洛的神色。
苏洛是个敏感的孩子,一直都十分在意自己口不能言这件事,这会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唤作“哑巴”,想必会非常难过。
然出乎意料的是,苏洛并没有伤心难过,而是直接给了宋澈一拳,然后挥舞着拳头,朝嗷嗷叫的宋澈哼哼抗议。
苏荷看着这一幕,眼睛都吓得脱框了。
小洛竟然二话不说揍了小堂叔?!
她觉得天都要塌了,恨不能直接两眼一抹黑——晕过去。
宋澈捂着被击中的眼窝,哎哟哎哟跳着脚叫唤,旁边的丫鬟婆子虽是一脸惶恐担心,却并没有呵斥动手的苏洛,只是哄着劝着宋澈回去上药。
宋澈哪里会听那些丫鬟婆子们的话,一摆手挥开身边的奶娘,对着苏洛怒火冲天吼道:“都说了不准打脸,你耳朵聋的啊?!”
苏洛直接给他一个白眼,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冷哼一声。
宋澈立即明白过来,气势顿时弱了几分,小声嘟囔:“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刚才的是失误。”继而又霸气十足地拍着胸口保证:“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了不乱叫就不乱叫,刚才的不算,我们重新来过!”
你以为是玩游戏么?还能重新来过……苏荷从惊吓中回神,听到这么一番话,顿时风中凌乱了。
楚倾见她一惊一乍的,于是好心提醒:“小世子就是这样。虽是机灵鬼怪了一些,却也不失天真童趣,日后多相处,你就会习惯了。”
苏荷干笑两声。道:“还是算了吧。”她可消受不起。
就在两人说话的档口,两个孩子就又和好如初了,手拉着手商量一会去锦鲤池边捞鱼。
苏荷赶紧擦了把汗,拦住两个孩子,讨好笑道:“时候不早,民女还要带小洛上街置办物件,就不打扰世子爷了。”
被拦住的宋澈一撇嘴,抄起双手,盛气凌人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用,上街买个东西还要弟弟陪着。我姐姐都能一个人浪迹江湖了!”尾音上勾,带着微微的得意骄傲。
“额……”苏荷颇受打击,她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好不好?!她是要带小洛出去玩,才不是要小洛陪!而且小姑姑才十岁就敢一个人浪迹江湖,皇爷爷的教养方式真的没有问题么?!
好在宋澈还是有几分善解人意的。想了想,遗憾地对苏洛道:“既然你姐姐这么不中用,我就不留你了,记得以后要来找我玩啊。”顿了顿,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荷包,塞到苏洛怀里,“这个送给你。是我爹爹请专人做的弹珠,你先拿去玩,没了再来我这里取。”
苏洛连连点头,也不客气,把荷包小心收好。
见着这一幕,苏荷顿觉小堂叔还是挺可爱的。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幻灭了。
“没用的姐姐,记得要拉好小洛,不能把自己丢了哦。”只见宋澈霸气地一仰头,挥挥衣袖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苏荷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小孩怎么这么不可爱!
离开书斋,苏荷长长松了口气,颇有种脱离险境的错觉。
忽地想起临走前小堂叔给苏洛的荷包,苏荷道:“小洛,小世子给你的荷包你要好好收着,可不能丢了。”毕竟也算是一份礼物,丢了可就太失礼了。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还是大姐替你收着吧。”
苏洛显然很喜欢新朋友的送的礼物,一向乖巧听话的他犹豫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将荷包给了大姐。
苏荷记得小堂叔说里面装的是弹珠,她对这些男孩子的玩具不感兴趣,但接过来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打开看了一眼,这一眼,就把她给看呆了。
比巴掌大一点的荷包里装着的确实是弹珠,只是这弹珠未免也太华丽了一点吧?!
苏荷伸手进去翻了翻,发现里面都是一个个圆滚滚滑溜溜,做工精致,大小一致,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玉珠,金珠,银珠,还有珍珠,五颜六色的让她眼花缭乱,她甚至发现有些弹珠上面还雕刻着花鸟虫鱼。
简直不能再奢侈!
她知道皇爷爷有钱,安年也有钱,这会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让数着几十两银子还乐呵呵的她情何以堪呐!
苏荷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荷包里的弹珠上移开,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僵硬地将荷包贴身收好,以免遗失。
楚倾见她神色怪异,关切问道:“怎么了?”
苏荷只得呵呵干笑两声,掩饰了过去。
再说季成辉与于婉怡回到镇南王府,夫妻二人立即分头行事,季成辉拉了李振下棋饮酒,于婉怡则去寻楚氏商量。
楚氏原先只知义弟义妹有事瞒着丈夫,也多少猜到了是对丈夫有害之事,是以一开始才会帮着遮掩,然她并不知晓详情,这会于婉怡找上她把详细一说,她是又惊又怒,痛心疾首道:“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歹毒之人,竟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且是自己的亲侄子下此毒手,他们可还有人性?!”
于婉怡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叹了一声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我和成辉担心义兄知道此事后会怒极攻心,伤了身子,是以才想着让你出个主意,将义兄先支开一段时间,待小洛的病有了起色再回来。”
现在她已经百分之八十确定苏洛的病能治好了。
如顾安年所料,楚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清楚如何做才是对众人都有利的,是以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于婉怡的要求,道:“你且放心,我有办法。”
即刻,楚氏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往柳州城——她与丈夫安家之所,而后与于婉怡串了一下话,便故作神色慌张地寻李振去了。
彼时李振与季成辉正在凉亭内下棋,见楚氏泪流满面,神思慌乱地跑来,当即吓了一跳,忙扔下棋子迎上去,扶住妻子担忧问道:“发生了何事了?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楚氏便只是哭,摇头便不说话,李振只好望向于婉怡。
于婉怡为难地皱了皱眉,迟疑道:“是方才下人送了一封信来,道是珉儿寄来的,嫂嫂看了后就突然变得这般模样了,我亦不知发生了何事。”
李振听她这样说,更是焦急担忧,搂住哭泣不止的棋子,拍抚着她的后背顺气,好言安抚道:“欣蕊,你莫哭,到底发生何事了,珉儿在心中说了什么?”
欣蕊,乃是楚氏的闺名。
楚氏上气不接下气哭了一通,好一会后才稍稍镇定下来,哽咽道:“是珏儿……珏儿他、他病了……呜呜呜……”
“病了?”李振一惊,急声问道:“什么病,很严重吗?”又对于婉怡道:“信呢?拿来我瞧瞧。”
楚氏早已料到他会这般问,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泣声道:“信上没说是什么毛病,只说请了无数大夫都瞧不好,现在珏儿一天比一天虚弱,眼看着……”话到一半,就又嘤嘤哭了起来。
见妻子哭的如此肝肠寸断,李振也不由慌了心神,心急如焚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见李振上当,于婉怡立即趁热打铁,劝道:“既然珏儿病情如此严重,义兄与嫂嫂还是快些回去吧,珏儿年纪尚小,可能是许久见不到爹娘,才会如此,兴许一到爹娘就好了呢。”
又暗地里向季成辉使个眼色,季成辉一顿,干涩道:“婉仪说的有理,左右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珏儿的身体更为重要,义兄还是快些赶回去吧。”
楚氏亦泪水涟涟地望着丈夫,眼带哀求。
李振被三人合伙一劝,已是心乱如麻,哪里还分辨得出真假,纵使不舍刚刚相认的外甥们,但到底还是更在意亲生儿子的性命,只犹豫了片刻,便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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