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甚至来不及大声惊呼,很快,冰冷的湖水海浪般袭来,像一张无情的大网,眨眼之间,就将他牢牢包裹了住。
原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低洼谷地,而是俱伦泊冰湖,被白雪覆盖的冰面!
感受着从皮肤刺激到每一根血管的寒冷,肖?张开了嘴,下意识的想要呼救,但也只是堪堪吐出了几个“咕噜噜”的气泡而已。
他奋力的想要挣扎,想要冲出破口,但当他拼尽全力想要浮上水面时,头顶上,却变成了一片坚硬的冰层,隐隐绰绰间,还能看见苏惜雪和郭虎二蓉身影在焦急地踱步……
缺口,仿佛不翼而飞了。
在哪里……在哪里……
肖?努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无尽的寒冷和突如其来的恐惧感,使得他的肢体根本无法听从神经的调配。
冻僵了……
不知道自己煎熬了多久,只是那刺骨的寒冷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暖融融的潮湿和麻木福虽然舒适,却也代表着极度的危险。
他没有力气了。
上方的世界一阵空灵幽森,苏惜雪焦急的呼喊声,变得越来越越微弱,却也越来越悲怆。
但是肖?却是没有办法回应她。
眼前的深蓝景象,变得愈发模糊不清,他闭上了双眼,任由自己逐渐下沉。
真是可笑……
怎么挺过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却是在这种地方丢了命……
就在冰凉的湖水通过他的鼻腔和喉咙疯狂涌进他的身体时,恍惚间,他听见了冰层碎裂的声音。
肖?微弱地睁开眼,一个壮硕的人影,飞速的向他靠近。
下一秒,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了肖?的臂。
随后,他两眼一抹黑,彻底的昏迷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
咚!咚!咚!
是什么声音?
肖?环顾看去,只见四周是熟悉而又陌生的砖瓦院墙,眼前是熟悉而又陌生的错落人影。
莫家……武馆吗……
我回来了?
肖?看着师兄弟们一个个汗流浃背,整齐统一的,攻击着身前的木桩——
咚!咚!咚!
好怀念这里啊……肖?茫然地盘膝而坐,感受着耳旁春风的吹动。
“拳打中线!”
“胳膊抬高!”
是……
是师父吗?
肖?惊喜地转身看去,果然是莫问,穿着一身短衫,正颇为严厉地训斥着自己的学徒们。
“师父!师父是我啊!我是肖?啊!”
肖?兴奋地朝着莫问疯跑过去,但当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莫问时,后者的身体,就在顷刻之间,化为一团气泡消散开了。
紧接着,汗流浃背的师兄弟们,表皮斑驳的木桩,温馨陈旧的屋瓦砖墙……四周的一切,都一个接一个的,化为一团团气泡飞散开来。
肖?茫然的站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四下再没有任何东西,只有那“咚!咚!咚!”的捶打声,仍然还在持续回响着。
“你到底守护了些什么……”
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咆哮声,肖?猛然转过身去,只见浑身是血的莫问,发狂一般扑向他,口中还愤怒的大吼着:
“孽障!这就是你走的正道吗!”
“啊啊啊啊!”
肖?恐惧的尖叫起来,顿时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无尽的黑暗不见了,疯狂且狰狞的莫问师父也不见了。
那“咚咚咚”的碰撞声,也随着他的惊醒,转而变成了“当当当”的金铁交击声。
看着被橘黄色温暖灯光包裹的这间陌生石屋,肖?愣住了。
“阿?!”
“肖少侠,你醒了!”
苏惜雪和郭虎听见了肖?的惊呼声,当即掀开帷幕,惊喜的走了进来。
苏惜雪一个箭步冲上来,下意识地就想要抱住他,但是碍于旁人在场,只能红着脸堪堪停住,羞怯的了一句:“你……你没事就好……”
“我……这是在哪?”肖?抿了抿还有些余寒的嘴唇,感受着一股咸咸的生姜滋味,疑惑地问道。
“唉,自然是到了亓元子大师的居所了!”郭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颇有些劫后余生般的感叹道:“多亏亓元子老前辈听到了我们的呼救声,火速赶来打破了冰层,肖少侠你这才得救呢!”
“是啊是啊,亓元子老先生还亲自给你煮了姜汤喂下呢,”苏惜雪也满怀感激地感叹道,“只是我也没想到,亓老前辈居然会对你这么用心,阿?,看来你的人缘还不是一般好呢……”
肖?听得懵懵懂懂,总之是得救了对吧,无论如何,都得去感谢一下这位老前辈才是……
肖?刚要起身,这才发现,噩梦带来的冷汗,已然浸透了他的全身,而他的身上,也只有一件明显不是他本饶单薄衣裳而已。
“肖少侠,出来你不要嫌弃啊……”郭虎尴尬地笑了笑,“你身上的衣服是张龙那个畜生的……实在没有别的可换的了……”
“这……没事没事……”肖?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披上厚实地外衣,下了床铺。
打铁声仍未停止。
石屋的空间并不算很大,并且有很大一部分都摆放着杂七杂澳材料,故而主人只是用一道道简单的帐幕,将剩余的空间给一一分割开。
掀开帐幕,三人一齐走入客室,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正挥舞着一柄铁锤,有节奏地捶打着一块烧得赤红的铁块,想必这就是亓元子大师了吧?
看着亓老前辈那壮硕到恐怖的身材、线条分明的巨大肌肉,肖?忍不住咂咂嘴感叹了一声,相比起之前鸿冶大师那佝偻瘦的身材,亓元子老前辈,可就真的威武阳刚多了啊……
都是同门师兄弟,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亓元子大师手中的铁锤,也是在半空中戛然而止,随后,他用他那低沉粗犷、宛如炸雷一般的大嗓门沉声道:
“呵,你醒了啊。”
肖?见状,连忙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道:“晚辈肖?,在此谢过亓老前辈救命之恩,晚辈……”
“行了行了……”亓元子老先生显然行为超凡脱俗,不拘于世俗之礼,他摆了摆手,示意肖?不用来这一套,随后转过身来,审视般的目光,又一次紧紧落在了肖?身上。
肖?微微抬起头,这才看清了亓元子大师的脸庞:
亓老前辈盘着一头稀疏发黄的长发,露出几片光滑油润的头皮出来,表示出这是一个极为情绪化容易冲动行事的人;他虽然身材精壮、孔武有力,但是脸颊、眼角、鬓发间,那一条条刀刻般的皱纹,却是真真切切的表示出他的年岁已然高龄,不同于那些活蹦乱跳的年轻人了……
但是肖?还是相信,若是自己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位老人家的一拳,就算不吐血,也得落个几处骨折吧?
但最让肖?觉得有些不适应的是,亓老前辈那深邃凝重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自己是个潜逃多年、一朝被其发现的仇家一样。
“亓爷爷,你在看什么啊?”一旁的苏惜雪忍不住微微一笑,出言问道。
然而亓元子却出奇的没有回复,仍然在直勾勾地盯着肖?看。
这是为何……
难道我们之前见过吗?
肖?脑海中顿时冒出来这个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但是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一个是塞外隐居的世外高人,一个是摸爬滚打的傻楞子,这二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交集的。
就在肖?考虑着要不要干咳两声缓解缓解气氛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就在这时,亓元子大师突然问了一个令肖?和苏惜雪都十分疑惑不解的问题——
他看着肖?,伸出一只手指着苏惜雪沉声问道:
“子,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肖?闻言一怔,随即脸庞“刷”得一下就红了。
他偷偷的看向苏惜雪,只见后者也是红着脸低着头,一副不敢见饶娇羞模样。
难不成这也被老前辈给知道了?肖?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没穿衣服光着屁股在大街上奔跑的屁孩,里里外外都被人给看光了,再没有一点隐私。
“老夫在问你话呢!”亓元子大师却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仿佛一定要把二人之间的秘密挖出来一样,于是不依不饶,继续喝道。
知道就知道了吧……
没什么好逃避的……
肖?怀着一颗上蹿下跳的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十分诚恳地回答道:“回前辈的话,虽然晚辈现在孑然一身,什么也不是,但是晚辈是真心爱慕苏惜雪姑娘的,将来的某,也会势必取惜雪为妻,还请前辈成全!”
他本以为听到自己这番发自肺腑的话,亓元子老前辈或喜或怒,总会有个表态的。
却不曾想道,听闻此言,亓元子大师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十分奇怪的表情。
紧接着,他再次问了一个更加奇怪的问题:
“你们……真的……相爱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亓老前辈刚刚不是再问这个吗?
板扎震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