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以五彩缤纷的姿态肆意泼洒在洞口岩壁,就像豪气的泼墨画师,为地狱做的图解。
千丈的密闭空间,围满了浑身覆火的兽,一切都被烤的赤红。
七个冒着焦烟双目通红的狼狈人影在中间簇拥。
“哈哈,这下就是姓宫的小白脸在也没办法了吧。”巨森豪爽的笑声回荡在拥挤不堪的空间里,他左手拿着一条粗壮的手臂,他的另一条齐根断裂的手臂。
孤夜左脸被兽爪撕开,而麟的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冒着腾腾热气。
也许是因为属性相同,风流火吸引了更多的攻击,遍体焦黑。
“你不是说……火的对决你不会输吗?”妖姬喘着粗气,手捂肚子,一道夸张可怕的伤口。
“谁说我输了。”风流火撕下脖子上的一片焦皮,已经分不清那是凝固的血还是自己的皮。
“死鸭子嘴硬。”恋人一把扯掉破碎的裙摆,鲜血斑驳的长腿,在这样的残酷环境里,撩拨出异样的危险风情。
宫妙彤眼泪一直流一直流,巨森用他的胳膊换了她的命。
“都想好怎么死了吗?”麟咧嘴狂笑,森白的牙齿,丝毫不弱于兽的血口。
踏。
踏。
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僵局。
唯一没有兽钻出的那个洞口,突然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出更霸道,更暴戾的热。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稠似浆的血腥气,正安静的慢慢自洞口溢出。
兽身上的火焰都像刚吹熄的蜡烛,瞬间熄灭,冒着摇曳的焦烟。
仿佛踩在血上,粘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兽们颤抖的趴在地上,那不是臣服的姿态,而是在无法逃避的毁灭面前闭目待死的绝望。
逃已经没有用了。
接近洞口的黑暗处,一道人影越来越清晰。
终于,众人熟悉的服饰浮出黑暗,但却不是他们熟悉的气息,灭杀万灵的戾气似乎隐隐已在爆发的边缘。
伊月从洞口走出,腰间随意挂着一把黑色长剑,样式古朴,看不出材质,而他的肩上扛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冷漠的双眼中,透出厌世的烦躁。
凶火在他周围时有时无的窜出,似乎也在同步着某种强压的情绪。
他的心中有一千一万个呐喊声,但都叫着同一个字。
杀!
“走吧……”伊月的声音很轻,仿佛再多用一点力量就压制不住某种爆发。
半空的灵阵封口消失。
血腥气缠住比之前更警惕的孤夜等人,脚下腾空,他们慢慢飞向来时洞口。
只留下一群仍然趴在地上,不敢动的兽们
一炷香前……
伊月沉默站立,望着血龙消失的方向,被他一拳震碎的岩壁上,稀稀疏疏地掉落沙石。
两次见面,两次分离。
伊月甚至怀疑,他的出现是否正确,若他从未出现过,他们是不是都不用离去。
一丝暗暗的光,远远地射入伊月视线。
抬头,在几乎快看不到的地方,一缕暗芒正在闪耀。
伊月追寻着光,到了光源前。
一柄静静悬浮空中的古朴长剑。
黑色的剑柄,黑色的鞘。
伊月轻轻将剑拿起,拔出,果然黑色的剑身,整把剑浑然一体,甚是没有护手。
鞘和剑的材料明显不一,鞘是后来打造。
将剑轻轻翻转,剑上并没有名字。
视线瞟到剑鞘,才发现鞘上刻着两个令人魂飞魄散的字。
灾厄!
“灾厄剑……”伊月笑了笑,一向平静的眼中忽然多出了一股沧桑。
他随手扔掉了剑。
等了良久,也没有等来之前听闻的可怕后果。
“狗屁传言!”伊月又弯身将剑捡起。
因为他看到了血龙搜集的各种好东西。
但伊月并不知道,他拿起灾厄的一刻起,体内兀自跳动的心脏表面妖异的冒出一点点血色荆棘。
仿佛压制千万年的玄奥,被相熟的一刻生生提前引动。
伊月眼中燃起厌世杀戮的火焰。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烦躁,内心深处,一个、两个、三个……无数的声音开始呐喊。
“杀!”
几乎吞噬了他意志的声音。
伊月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劲,粗暴地用一个块布囫囵吞枣地收起了入眼可带走的一切。
然后向来时的路走去,身影隐没于黑暗。
南漠界特有的炽热沙漠中,突然一连串流光破沙而出。
伊月的出现,终于带大家冲出了死局。
但现在的气氛,却异常的诡异。
大家都安静的望着气息越来越烦躁的伊月。
连他的影子都开始疯狂地缭乱。
哗啦!
伊月随手将一大包裹的东西洒在了众人面前,抱着肩膀,像个无助孩子般蹲了下去,身体紧紧缩在一起,不停地颤抖。
一道嘲讽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嘿嘿……看来,慢还是有慢的好处,看在你们辛苦帮我们取宝的份上,东西和女人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半空中,竟早早的就凝立了十数个蒙面的黑衣人。
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不弱于特杀的强烈波动。
“哪钻出来这么一堆高手。”巨森面色难看,方才大家注意力都在伊月身上,加上重伤,竟没注意到这帮人。
“不过是一群没胆露脸的鼠辈。”孤夜声音阴冷,快枯竭的灵力再次缓缓流动。
“这里的空气中没有灵力,真是打劫的好时机。”巨森用仅有的一只手撑地,想要站起。
却被另一只柔软的手按住。
大家都顺着宫妙彤的目光,看向身体已经不抖的伊月。
他正一点点站起,突然,仰头冲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状若狂癫的伊月猛地将视线钉在了黑衣人身上!
一股狂暴嗜血的气忽然扬起他周围数十丈的沙,飞沙成龙卷,掩盖了伊月的身影。
暴戾嗜血的声音响彻天地。
“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