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金算子让我来找你,说有好东西。”
葛如沫刚外出看个诊回来,就被阿南叫住了,一听这话,便知金算子又收到好东西了。能被他称为好东西的,价值定然不亚于四五十年以上的野人参。
“走,看看去。”
此时正在大中午,人们已经习惯了中午的两个时辰的闭诊时间,医馆里没什么人。只有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有些坐立不安地站在金算子的柜台前。
而金算子正在安抚他们,“且稍等片刻,我们东家很快就会回来了。毕竟你们拿来的东西价值不菲,我无法做主。等东家回来掌过眼之后才能定夺。”
远远的就见那年长的汉子双手捧着一绡好的黄牛皮,走近了,黄牛皮包着的东西就映入眼帘。
葛如沫讶异地停住了脚步,这是牛黄吗?只见那两块东西一大一小,色如蛋黄,呈卵形躺在那,隐约间,她似乎还闻到了一股清香之气。
“东家,你回来了。”金算子明显很兴奋,连声音都难得高了几度。
葛如沫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黄牛皮包着的东西问,“这是牛黄吗?介意我上手瞧瞧吗?”
金算子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加上刚才出去寻人的跑堂又跟在葛如沫身边,两个汉子知道这位小姑娘就是青囊医馆的东家,也是传言中的小葛大夫。于是都表示不介意。
葛如沫从他们手中将团着的黄牛皮接过,牛黄质轻,所以有‘牛黄上手轻三分’的俗语,她略掂了掂,确实如此。
牛黄表面金黄至黄褐色,细腻而有光泽,有的外表面有一层黑色光亮的薄膜,习称“乌金衣”。断面黄色或棕黄色,可见明显排列整齐的层纹,层层重叠,气清香。她细细地看,这些都符合。
又有言,遇水摩擦黄三分,葛如沫取边角少许牛黄加水磨在指甲上,透甲而黄。
最后,她将牛黄少许放在舌尖。顿时一股凉气扩散到舌心至舌根,味微苦而甘甜,没有其他腥膻杂味,嚼之似泥而没有渣杂,唾液可染成淡黄色。
葛如沫接连用了几个来测试牛黄的真伪,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当她将油纸放下时,所有的人心都提了起来。
她微微一笑,“这牛黄是真品。”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阿南更是直拍,“东家,你吓死人了,真的你还把油纸放下!你这举动,我还以为这牛黄有问题呢。”
阿南的话,众人心有戚戚,是啊,差点被吓死。
葛如沫失笑,“你们想太多了。”
这顿笑过后,葛如沫问那两位牛黄的所有人,“两位大叔,不知你们这牛黄打算怎么卖?”
兄弟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年长那位说道,“我们也不了解这牛黄的行情,不过倒是听说挺贵的,小东家你就看着给吧。”
牛黄贵,何止是贵。在她之前的世界,天然牛黄很珍贵,国际上的价格要高于黄金,所以制药大部分使用的是所谓人工牛黄。纯天然牛黄,药中之贵,莫复过此。
葛如沫沉吟片刻,说道,“从如今药材行情来看,每钱牛黄的价格在九百钱左右,你们的牛黄我刚才看过了。品相品质都极好,我出价每钱一两银子。”
闻言,兄弟俩人呼吸都急促了,“我们就卖给你了!”这两块牛黄他们在家私下称过了,两块加起来大概有四两重,那就是能卖四十两银子!
葛如沫点头,“那行,金掌柜,你拿去称下,然后把银子结给他们。”
金算子苦着脸,“掌柜的,这牛黄我一上手就大约知道有四两左右,这,一下就得去了四十两啊。这银子,有一部分是你打算买马车的,还有一部分是预计着要进货用的。”
卖牛黄那兄弟俩人一见这样,都有点急了。这牛黄,其实他们还拿去过镇上,只不过被压价得厉害,他们觉得牛黄不可能那么不值钱。于是就没卖,他们也是在家时听了新开的青囊医馆收费公道什么的,才来试试的。刚才一番话下来,还有这小东家给的坐,他们觉得这医馆做事是真的厚道实在不骗人。可现在这掌柜话里放外,竟然是他们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甚至要动用别的款项,那不是要黄的意思
葛如沫的主意拿得很定,轻易不为别人的言语所摇摆,“牛黄可遇不可求,既然遇上了,那断没有让它从手里溜走的意思。先把它们买下来,至于其他的,再说罢。”
“是。”既然葛如沫都决定了,那他只能听令行事。
金算子和那对兄弟自去交割。
兄弟俩拿了银子准备离开的时候,葛如沫想起了她那牙刷的事,就叫住了他们。
惹得他们莫名紧张,葛如沫笑笑,示意他们不用紧张,然后赶紧将她想要牛骨的意思说了。
果然,听了她的话,那兄弟俩人狠狠松了口气,然后年长那位飞快地说道,“牛骨家里有,晚些时候送来。”然后拉着他兄弟飞快地走了。
“喂,那钱呢,还没说那牛骨怎么卖呢。”葛如沫在后面唤。
“这牛骨算是添头,不用钱!”那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葛如沫还想说什么,可他们已经走远了。她对他们的行为颇为无语,不就是几十两银子吗?这样如临大敌,不正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书中有言,凡使牛黄,用单捣细研如尘,绢裹定,以黄嫩牛皮裹,悬井中一宿,去水三四尺,明早取之。葛如沫是第一次处理纯天然牛黄,自然是照着书中的说法来做。
“掌柜的,这两哥们,我认识啊。”阿南挨近了葛如沫身边说道。
葛如沫知道阿南在认人方面极有天赋,非常适合做跑堂这一活计。只要见过一面的人,下回再碰着的时候他都能认得出来。所以他说这话,她并不惊奇。
“哦?”交易完毕,货银两讫,葛如沫对那两人的身份并不好奇。只不过见阿南谈性正浓,随口地应了一句而已。
阿南好容易找到个可倾诉的人,也不管她态度敷不敷衍了,“他们好像就住在上饶村,姓什么来着?”阿南敲了敲自己脑门,“对了,姓徐!这一户人家姓徐。据说十几二十年前,他们的老爹也是凭着无意中得到的一块牛黄起家的。最富有的时候曾有过近百亩的水田,可惜再加的家财也架不住后辈的不争气,都给败完了,连祖屋都被小儿子合着外人谋了去。如今他们又得了一块牛黄!东家,你说他们家是不是有辨别耕牛是否有牛黄的办法啊?”
“有也是人家的本事,这回的交易咱们要谨言慎行,不可往外说。别给人家招祸,也别给医馆抹黑,知道吗?”葛如沫慎重地交待着。
人家手上有这样的珍品,不去镇上交易,而选择了他们青囊医馆,那么该保密的也得给人家做好咯。不然事情泄露出去,以后谁还敢拿着好东西来他们医馆交易啊。
阿南一个劲地点头,“东家,阿南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虽然性子跳脱,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还是门儿清的。”
“那就好。”
金算子在一旁淡笑而不语。虽然他在青囊医馆工作的时间不长,但他很看好青囊医馆的发展。
东家行事外圆内方,不迂不腐。医馆内诸人诸事皆有章有法,东家亦不曾有偏颇。医馆内的氛围很好,他们在这干活的心里敞亮明快,没有别家医馆的勾心斗角和乌烟障气。他相信,青囊医馆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