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的事情便是那么理所当然,我不是不知道宫女与人私通一旦被人发现就是死罪,我不是不怕,只是一旦与他在一起,我便什么都忘了,什么皇后娘娘的恩情,什么宫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两人就这样偷偷摸摸来往着,不去想以后该如何,不去想未来的日子,只晓得,只要当下快乐就够了,毕竟人生苦短,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也许真的就是和爱的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开心的罢!
只是他说,“我是杨家的庶子,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但我知道,你不会看不起我,只是寻芳,我一个人受苦也就罢了,不想叫你跟着我一起受苦,我想让你享尽荣华富贵,所以我打算听从母亲的安排,去西北征战,若是到时候能够打赢这场胜仗的话,我就是朝中重臣,得到皇上的看重,而你,也不会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哪怕是皇后娘娘,也不能耐你何!”
听了这话,我终究还是心动了,任凭着皇后娘娘待我再怎么好,可我终究也只是个宫女而已,皇后娘娘开心的时候赏赐一些珠钗,不高兴的时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当宫女的,不都是这般吗?
可我从来就不想当宫女,我只想找到一个爱人,能够和和睦睦过一生。
然后,当我听说了这场战役的凶险之后,却是拦着他,不让他去,“众人都说匈奴强悍,听说这次皇上只打算派五万大军前去,朝廷的五万大军如何能够抵抗得住匈奴?我,我怕你这一走,就有去无回,你不要去,好不好?”
他却是摇头,扶住我的肩头,坚定道:“正因为其中险恶万分,所以我才要去,要不然,怎么能够在皇上面前留下好印象?更何况,我听我母亲的意思,打算为我娶妻,只怕这妻子的人选是由不得我的,若是我自己能够闯出一片天来,到时候母亲就不能随随便便为我说亲了,到时候,我就能光明正大告诉皇后娘娘,我想娶邹寻芳为妻!”
我的眼泪顺势落下,哭的泣不成声。
他轻轻将我搂入怀中,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我答应你,若是我见到情况不对,一定会偷偷摸摸躲在最后头,不管怎么样,都会保住性命回来见你的,你忘了,我们可曾说好要一起相伴到老,我又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呢?”
不管我怎么劝,他终究还是走了。
那一日,我借故出了坤宁宫,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他随着大军一起离开,不晓得为何,心头却是撕心裂肺般难受。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是夜夜噩梦,没有一日不是为他提心吊胆,就连平日里也经常犯错。
最开始一次两次,皇后娘娘并没有说什么,可次数多了,皇后娘娘难免会不大高兴,在这个时候,皇上的龙体倒是越发不好了,为了储君的事儿,皇后娘娘可谓是连头发都急白了。
因为一件小事儿,皇后娘娘彻底恼火了,将我贬到了坤宁宫的小厨房。
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因为我晓得,就我目前精神状态,只怕日后还会犯大错的,还不如在小厨房呆着安心。
毕竟之前我是皇后娘娘身边体面的大宫女,小厨房的那些宫女嬷嬷们都卖我几分面子,日子过的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三个月后,军报传来,说是大晏朝的军队全军覆没,无一个活口,当时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就晕了过去。
而我,也因为这个消息一蹶不振,****以泪洗面、
又三个月之后,皇上病重,众人都说云妃娘娘膝下养育的四皇子会成为太子,云妃娘娘将会成为太后娘娘,而杨家也成为了显赫之家,只是杨家的这份荣耀,他却是永远都看不到了。
哀莫大于心死!
我恨不得随着他一起去了的好,可想着他之前对我说的话,就算是有朝一日,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也希望我好好活下去。
当时的我不知道这个承诺有多重,想着让他开心,也就答应了,只是如今却发现,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那么难!
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我瘦了十斤,皇后娘娘见我可怜,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派人过来照顾我,可我却执意要去佛堂,为皇上,为皇后娘娘,为大晏朝祈福念经,只是心底却晓得,最重要的是为他祈福罢!
皇后娘娘不是个心肠坏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在佛祖跟前,我****夜夜为他祈祷,巴不得他能够早点投到好人家,就算是不富不贵,但只希望有人能够疼惜他就成了!
一年后,皇后娘娘病故,我们这些原先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宫女也成了孤魂野鬼一般,四处飘荡,众人看在云妃娘娘的面子上,压根就没有人敢接纳我们。
不过也好,倒也落得个清闲自在!
只是后来,她还是被分到了四皇子府,伺候起文侧妃娘娘,那个时候文侧妃娘娘刚进四皇子府,性子温顺,一笑起来甜甜糯糯的,就好像当初的他……
罢了罢了,若是能找些事儿做,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后来,我渐渐忙了起来,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什么,从四皇子府再次回到后宫,早已物是人非,接着到了年纪放出宫,只记得有个小姑娘曾问过我,“嬷嬷,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大美人罢,怎么没有成亲呢?”
我却是莞尔一笑,淡淡道:“这天底下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若是依靠男人生活,还不如靠自己罢!”
看吧,我到如今还是在责怪他,当初他说一定会回来的,只是我等到如今,依旧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好在世人如今都叫我邹嬷嬷,而不是寻芳,我想,就算是旁人开口,也一定没有你叫的那么好听罢!
在经历过无数个漫漫长夜之后,连他的面容在我的脑海中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但我却还是忘不掉!
是那样真实,却又那么模糊!或许我这一辈子真的和我的名字一般,寻芳寻芳,雪中寻芳,终究是寥寥无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