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许文琅的身影消失在秋娘眼前的时候,她这才瘫倒在地,哭出声来,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依旧不敢放声大哭,用帕子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她不是不知道,许文琅此次一去乃是九死一生,且不说皇上病着,那养心殿乃至于宫里头大多都是安远的人,寻常人在这个时候躲都来不及,怎么会进宫呢?若是安远侯真的闹出什么事儿来,那可怎么是好?
想及此,秋娘心里怕的厉害,空落落的一片,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腿肚子软的厉害,只好扶着太师椅的腿肚子站了起来。
她一个人呆呆坐在太师椅上,想着到底该怎么办,她不怕死,只是一想着长思院这么一大院子人都逃不了干系,心中就难受的厉害,他们可都是些无辜的人,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怎么能够陪着他们一起受罪?
正当她思忖着的时候,璞玉正端着铜盆走进来,瞧着她这样子,也是吓了一大跳,忙将铜盆搁在一旁的案几上,凑过来,扶着她的肩,着急问道:“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呢?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她瞧着秋娘面色发白,还以为是秋娘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儿!
“没事儿,你别担心!”秋娘想要扯出笑容来,却发现自己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索性也就不笑了,吩咐道:“将红櫵和夕云找来,还有韩姨娘,对了,还有各个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和大丫鬟,将她们一并都找来,我有话对她们说。”
璞玉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瞅着她那严肃的面色,并没有多问,犹犹豫豫的下去了。
这会儿子天色还未大亮,虽说红櫵与夕云刚起身,但那不少管事妈妈和大丫鬟却正睡的香,如今却是满腹怨言地来了,那更有几个胆子大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忍不住嘀咕道:“这么一大清早,真是不叫人活了,你不愿意睡,我们还困着了。”
也就是晓得如今镇南侯府不比当初了,所以一个二个胆子也变得大起来了。
这话落到秋娘耳朵里,她却是没有闲情逸致与那些人一般计较,倒是夕云看出了几分端倪,轻声问道:“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么一大清早就将我们叫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秋娘细细摩挲着光滑的太师椅扶手,微微颔首,方才她已经用冷帕子敷了眼睛,看起来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但脸上的神色却是严肃得很,“安远侯将皇上和文贵妃娘娘的事儿,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虽说文贵妃娘娘乃是嫁出去的姑娘,但这件事儿和咱们镇南侯府也逃不了干系,大家伙儿平日里伺候侯爷和我也是尽心尽力的,我都看在眼里,也不愿连累大家,你们趁着这会儿子能走都走吧,免得再过一会儿,只怕走不了呢!”
在场不少人都已经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就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们这会儿子被叫起来,一时间还不能揣摩出若秋话中的意思,夕云更是率先问道:“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再过一会儿,咱们想走都走不了呢?”
秋娘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酸涩给压了下去,微微扬声说道:“就是你们心中所想的这个意思,昨晚上侯爷与我说程阁老府中的不少人都已经失踪了,有的已经被安远侯下旨杀了,接下来只怕就轮到我们这儿呢!”
听了这话,有个丫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问道:“夫人,大清早的,您可别和我们开玩笑啊!谁都知道,程阁老是派了刺客谋杀皇上,只是这干侯爷和咱们什么事儿啊?侯爷可是清清白白的,我们也都是清清白白的,平日里连句不敬的话都没有说,怎么,怎么好端端的要抓我们?”
又一个管事妈妈也急了,附和着那丫鬟的话,说道:“是啊,夫人,虽说侯爷和程阁老的关系一直不错,但也没有好到这个地步罢!侯爷又是文贵妃娘娘的弟弟,怎么会搀和上刺杀皇上的事儿?奴婢看,这事儿一定是弄错了,要不您再派人去打听打听吧!”
虽是只是个管事妈妈,但在镇南侯府里面还是有些油水的,如今就这样离开镇南侯府,离开丁文琅,那,那她还能去哪儿啊?
秋娘的目光在她们每个人脸上扫过,顿了顿,这才说道:“但凡涉及到刺客之事,牵扯到其中的人,只怕活不了多少,先皇在世的时候,罪臣刘大人妄图篡位,不是派人去刺杀皇上了吗?计划失败之后,莫说是他的九族,连带他的老师还有府中的下人,那可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这事儿你们不是不知道,如今程阁老派人妄图刺杀皇上,皇上病了,不能处理这事儿,由安远侯代劳,你们觉得依照着安远侯府和镇南侯府这些年的恩恩怨怨,你们觉得到时候能够脱得了干系?”
说着,她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几分惧意的丫鬟婆子们,长长叹了口气,道:“侯爷与我说了,你们也是镇南侯府的老人了,他实在不忍心叫你们陪着他一同送死,好在你们只是卖身给镇南侯府,外头的人并不晓得咱们镇南侯府里面有多少人,到时候安远侯真的追究下来,只要我和侯爷不说,就不会有人找到你们身上去的,走吧,趁着这会儿子还来得及,若是待会儿禁卫军来了,你们真的是想走都走不了了,他们一通乱抓人,谁管你们到底是主子还是下人,一个都逃不了!”
果然,她这话吓到了不少人,其中有不少丫鬟婆子的脸色都已经发白了,忍不住窃窃私语,“哎呀,我们该怎么办啊?”
“是啊,还不如走了罢,免得等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