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萧姨奶奶的所作所为,想着萧姨奶奶不仅没有反思,还在这儿一个劲儿闹腾,许文琅这会儿子可真的是动怒了,额头上的青筋隐隐冒起,说道:“萧姨奶奶若是真的觉得在这尘世间的日子艰难,想要去找爹,我也是拦不住的!”
秋娘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说道:“侯爷……”示意许文琅少说两句!
原先小声啜泣的萧姨奶奶顿时放声大哭起来了,如今,她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丢了面子,“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子来……都怪我命苦啊……要知道这样子,早知道当初就一碗堕胎药灌下去,你我都死了算了……”
许文琅却是冷冷看着她,并未说一个字。
其实小时候,他也是不想来这个世上的,总觉得自己虽养在母亲身边,却和哥哥姐姐不一样。
若是哥哥不成器也就罢了,偏生大哥样样都好,愈发衬得他黯淡无光了。
秋娘看着他眉眼间一片冷意,忍不住上前劝萧姨奶奶,“萧姨奶奶,你就别哭了,侯爷也不过是看着你随意伤了自己的身子,一时间有些生气罢了,侯爷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难道侯爷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晓得?这天下之大,哪有当父母的和自己女儿一般计较的呢?”
听了这话,萧姨奶奶哭的更加伤心了,就是因为她晓得侯爷的性子,平日里看着虽冷清,但却很少对人说一句重话的,就连对待丫鬟婆子,也是这样,怎么到了她这儿,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秋娘只能絮絮叨叨劝着,“……萧姨奶奶,你别哭了,你这样一哭,别人还以为侯爷苛责你了呢,传出去了,叫侯爷的面子往哪儿放!”她总觉得,天下的母亲都是为孩子的名声考虑了,都这样说了,萧姨奶奶怎么也得收敛些!
可谁知道萧姨奶奶却是坐起来,虽是与秋娘说话,但那眼神,却是冷冷落在了许文琅身上,“难道侯爷没有苛责我吗?我在镇南侯府住了二十多年,在这院子住了二十多年,如今侯爷说要将我搬到庄子上去,我就要搬到庄子上去,那庄子上生活凄苦就不说了,偏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道,这不叫苛刻了我吗?”
一双眼睛早已经哭的红肿,像两个核桃似的,脸上挂满了泪痕,看起来。叫人觉得可怜又可恨!
许文琅心中又几分不忍,却还是冷声说道:“若是你在镇南侯府好生呆着,我会将你挪到庄子上去吗?我为什么将你挪到庄子上去,你比谁心里都清楚,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非得将这件事儿闹大,让众人都晓得,这样你就觉得脸上有光彩呢?”
说着,他长叹一口气,生生将满腔怒气都压了下去,“你口口声声说我没有良心,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该如何做?那卢氏就算是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到底是我的结发妻子,是羡姐儿的亲娘,就算是你与卢氏有再大的仇恨,为了我和羡姐儿着想,也不该下那样的毒手?”
“若是羡姐儿长大了,晓得了这事儿,你要她怎么想你?怎么想我?说不准还以为是我在背后指使了你做这样的事儿……这种事儿的后果,你到底想没有想过?虽说羡姐儿只是个姑娘,但到底也是你的亲生孙女!”
“罢了罢了,这事儿我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说下去凭白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等着你的身子稍微好一些,收拾收拾东西,就搬去庄子上住罢,若是有时间,我会过去看看你的!”
他的意思已经是够明白了,这事儿怕是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萧姨奶奶却是呆若木鸡,半晌才说道:“难道,侯爷打算为了卢氏的事儿怨恨我一辈子?你,你不是也不喜欢卢氏吗?若是卢氏没死,你又怎么能够娶夫人为妻?”意思就是,她这还是给许文琅帮忙了。
就连秋娘都觉得萧姨奶奶蠢笨的可以,若她是萧姨奶奶,定会这个时候好好认错,说不准许文琅一时心软,以后多去庄子上看看自己!
只是,萧姨奶奶却是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错了,还一个劲儿说道:“至于羡姐儿那儿,大家都不说,还有谁知道?等过个十多年,羡姐儿一嫁出去,就算是晓得了这事儿,她一个出嫁女,还能说什么不成?”难道,还真的会因为这种事儿怨恨上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成?
原本许文琅稍微柔软了些的一颗心,顿时又莫名烦躁起来了,只说道:“卢氏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就算先前卢氏对羡姐儿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到底也是羡姐儿的亲娘,羡姐儿长大了一定会责怪你的,更会责怪我,没有保护好卢氏!”
“更何况,卢氏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就算是性子不大好,对你也不是很尊敬,但这种事儿,你与我,或者与母亲说都是可以的,为什么要下那样的毒手?你们相处了五六年,就算是小猫小狗也该有了感情,更何况,她还是你的儿媳妇!”
每个字,都在指责萧姨奶奶的冷血无情,更在斥责萧姨奶奶的胆大妄为,不管怎么说,卢氏可都是镇南侯府的夫人啊!
萧姨奶奶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会暴露,但她却没想过许文琅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下子傻眼了,“难道,你真的要把我送到庄子上不成?”去到庄子上,只怕想要回来,就遥遥无期了。
许文琅知道萧姨奶奶是不想走,可若是留着萧姨奶奶在镇南侯府,若是这件事真的闹开了,只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对,你非去庄子上不可!”
萧姨奶奶并没有说话,只是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躺下来,半晌,才喃喃说道:“过几日,我会搬到庄子上去的,定不会叫侯爷和夫人为难!”既然没了商量,那索性就去庄子上呆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