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高氏,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偏生许文琅却是说道:“对,大家都小点声音,不要吵着羡姐儿的娘亲睡觉了!”于此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警告了。
这话说的高氏倒是一愣一愣的,不过许文琅却压根没有打算放过方才她,看向她,冷声说道:“至于方才大嫂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我想,在镇南侯府之中,我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应该还轮不到大嫂你来插手罢!还有,卢氏如今尸骨未寒,你们这么大一群人来长思院吵吵闹闹,像是什么话?只怕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是来闹事儿的呢!”他的声音不大,但恰好能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去。
饶是高氏脸色再厚,听了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卢家老太太却是颤颤巍巍走了出来,说道:“姑爷,是我们的不是,我们只是来看看……”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高氏就一把将她胳膊搂住,尖声说道:“娘,如今说这些做什么?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妹妹的丧事儿!”她娘的性子她是晓得的,只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到时候,那他们最后捞油水的机会可就白白没了。
在一群卢家人之中,也就卢家老太太和卢秀玉对卢氏是有真感情的,别的人对卢氏的那些感情早就被一些利益给冲昏了头脑。
卢家老太太是个性子软弱的,自从丈夫死了,一直都听儿子媳妇的,如今自然也不敢多说话了。
许文琅连看都懒得看高氏一眼,说道:“你们放心,不管怎么说,卢氏也是镇南侯府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是镇南侯夫人,她的丧礼,自然不会办的寒酸!”如今全国不少地方都在闹雪灾,就连皇上都下令,后宫要节省开支,卢氏的丧礼自然是不能办的太铺张了。
说着,他走过去,将羡姐儿交给了镇南侯老夫人,说道:“母亲,您抱着羡姐儿先回去罢!”这个场合,实在是不适合羡姐儿在场,再加上今年冬天实在是冷得很,镇南侯老夫人前几日也染上了风寒,也不宜操劳!
镇南侯老夫人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那好,我就先走了,方才我已经派人把老三媳妇喊过来,只怕一会儿就过来了,要是你不晓得怎么应付卢家那些人,就先不要应付他们,等着老三媳妇来了再说!”就连她听说卢氏没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要怎么应付卢家那些人,足以见得卢家那些人有多难得对付!更不说许文琅还是一男子了,怎么能敌得过女人们的胡搅蛮缠?
张氏乃是镇南侯府三夫人,镇南侯府三爷也是庶出,但是能力却是大不如许文琅,再加上许文琅比他虚长几岁,所以当初侯位就由许文琅继承了。
不过这位张氏可不是个简单的,不仅不简单,倒还有几分厉害,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这种场合,倒也适合她!
许文琅点了点头,就派人送走了镇南侯老夫人,而他则安排了卢家一大家子人去了长思院正厅,自己又派人请来了自己的大嫂,请她帮着安排一下卢氏的后事。
等一切都安排了妥当之后,许文琅这才朝正厅走去,只是还没有走到,就听到里头传来了高氏尖刻的声音,“……啧啧,三夫人,你这话说的怕就不大合适了罢,什么叫做是我妹妹没有福气?我妹妹没有福气能成为镇南侯夫人?我看啊,分明就是有人想要谋财害命,不是连孙大夫都说了吗?在我妹妹最后的那几日,有人朝她药里头下安神的药材,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能够做出这般歹毒的事儿来,明晓得我妹妹没有几天日子了,还下这样的毒手。由此可见,说不准我妹妹的病就是被你们镇南侯府人给害的!”
虽说许文琅将卢氏身边服侍的丫鬟都换走了,但那些丫鬟也都在镇南侯府之中,不可能说没有听到府中的谣传,对于这些谣言,高氏能够知道,并不稀奇!
饶是张氏再怎么能言善道,但在这件事儿上,还是有些理亏的,“亲家太太,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能一竿子掀翻所有的事儿呢?之前可是经常有太医给二嫂请脉的,若是有问题,太医早就说了……再说了,这二嫂是镇南侯夫人,是镇南侯府顶尊贵的人,谁敢朝她下毒啊?”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几分心虚的!
“啧啧,这可不好说,谁知道你们镇南侯府有没有联合起太医一起来害我妹妹呀?”在镇南侯府之中,高氏也就害怕已是遗孀的大夫人和许文琅了,其余的人,就没她害怕的,如今自然是一点都不怵,没好气地说道:“要知道,你们镇南侯府可是出了一位贵妃娘娘了,这文贵妃娘娘随随便便指派一位她熟悉的太医来,还不是你们镇南侯府怎么说,太医就怎么做呢!”只是话一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许文琅阴沉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了。
原本嚣张的不得了的高氏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说道:“侯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她敢得罪张氏,却不敢,也不能得罪许文琅!
许文琅坐到了上首的太师椅上,怒极反笑,说道:“大嫂关心卢氏,我并没有什么要说的,毕竟在卢氏临死之前,的的确确有人在她的药中动手脚,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有了结果,自然会派人去告诉你们的!至于你说的,卢氏患病乃是镇南侯府所为,这我就要与你好好说一说了,众人都晓得,太医院乃是为皇上和宫中主子看病的地方,断然没有贵妃娘娘说什么,太医们就听从什么的道理,更何况,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都是医德高尚之人,若非如此,也不会被选入太医院了。”
说着,他微微顿了一顿,语气更加凛冽了,“若是大嫂还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长思院搜一搜,先前卢氏用的那些药材药方都还在,或者可以请仵作验一验尸体,只是还请大嫂动手之前好好想一想,若是什么都没有查到,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卢家人折腾的镇南侯府颜面无存,他定会要他们百倍奉还!
莫说是高氏了,这话说的卢氏大哥卢大壮脸上都没有光了,“姑爷,您,您别听她在那儿瞎说了,也就是她实在是太难过了,所以才有些口不择言!”他的前途可都掌握在许文琅身上,可不敢随便得罪许文琅!
卢家祖上也是读书人家,卢家老太爷虽说官不大,但却是为官清廉,明白事理,但因为与卢家老太太成亲多年没有孩子,所以对几个孩子看的格外娇惯,特别是几个儿子,从他们的名字之中就能看出来,别的诗书人家为孩子取名可是极有讲究的,可卢家老太爷只希望几个儿子能够平平安安,壮壮实实的!
“看样子,卢家还是有明白人在的!”许文琅端起茶蛊小啜了一口茶,看了他一眼,才淡淡说道:“只是我倒是想问问大哥,这卢家当家做主的到底是谁,我只想与当家人说话!”毕竟,他事情可多得很,没有时间与卢家人这样耗着!
卢大壮狠狠瞪了高氏一眼,腆着笑说道:“看姑爷这话说的,卢家当家的当然是我了。”他就不敢相信高氏的说,说什么女人提出来的要求,许文琅不好拒绝一些,依他看啊,这许文琅就是个油盐不进的!
许文琅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般,那我有什么话就直接与大哥说了,如今雪灾成慌,不少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卢氏的丧事不会办的太铺张,但卢氏怎么说也是镇南侯夫人,这丧礼,自然也不会办的太简单的,至于法事就不打算做了,我想的是拿一万两银子出来捐到灵隐寺去,在灵隐寺为卢氏点一盏长明灯,大哥,你觉得怎么样?”他脾气倒也是不错的,这种事儿还能做到和卢氏的娘家人商量!
更何况,一万两银子,不管放到哪门哪户,都是一笔大数目,许文琅这样做,也是有他的原因的,要知道,灵隐寺可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这段时间更是在寺中施粥,救济了不少老百姓!
“一,一万两银子?”卢大壮只觉得自己眼睛发直,这卢家所有家产加起来,有没有一万两银子都还两说,这许文琅随随便便就捐出去了一万两银子,若是能将这一万两银子给他,那该多好呀,“侯爷,这,这会不会太多了点?点长明灯,好像花不了多少银子罢?”只怕是他还觉得镇南侯府还是原来的那个镇南侯府,什么事儿都是他妹妹说了算的,一心一意不想让镇南侯府的银子往外头丢,却忘了,这镇南侯府的夫人马上就要换了。
对于他那点小心思,许文琅只觉得嗤之以鼻,但不过淡淡说道:“话虽如此,但将这些钱捐给灵隐寺,灵隐寺也是用来救济灾民了,所以也无所谓多少了。”既有一个好听的名头,又可以救济灾民,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