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夫人压根不敢看文氏那期待的目光,“这事儿平远将军府还没有消息传来,如今正是正月间,平远将军在镇守西北,这将军府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落在平远将军夫人身上,只怕她有些忙,兴许过几天就能传来信儿了,你别着急,若是等着元宵节过了还没有消息,我就亲自上门去问一问。”事多归事多,但派人来传个口信儿,却是费不了多少工夫的。
文氏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些,“娘,听您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起先我还以为平远将军府真的要拒了这门亲事了,我倒是不明白了,当初同意要结亲的是他们,如今拖拖拉拉不给消息的也是他们,究竟拿咱们当成什么呢?”反正如今她也算想明白了,就算平远将军府二爷如今对崔淑娴不大满意,但用王妈妈的话来说,就崔淑娴那性子,那模样,日后夫妻二人一定能够合合满满的。
在一旁坐着的方氏嘴巴动了动,可看了英国公夫人一眼,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其实她很想告诉姑奶奶,为了这桩亲事,娘不晓得费了多少心思,一大把年纪了,甚至还腆着脸与文氏年纪差不多大的平远将军夫人说好话,这样的事儿,甚至在英国公府落魄的时候也甚少有过,可娘到了如今年纪,如今地位,却还要做这样的事儿。
英国公夫人拍了拍文氏的手,“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在了。”不管怎么说,对于这桩亲事,就算是到时候真的不成,她也要尽最大的努力试一试,要不,她实在是不甘心!
听了这话,文氏也就放心了,“娘,您最近身子可还好?先前我听说您老是咳嗽,可有请太医来瞧一瞧?”这英国公府和崔府可不一样,英国公夫人病了,不管是小毛病还是大病,从宫里头请太医来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英国公夫人摇摇头,笑着说道:“没事儿,不过是年纪大了,天气又太冷了,所以这才染上了风寒,不过是点小毛病,喝几天药就好了,哪值得去宫里头请太医?”她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晓得什么叫做低调做人,虽说病了请太医是一点都不为过的,这京城中不少名门夫人都是这样做的,可她却觉得,这太医是为宫里头皇上,太后娘娘等人预备着的,请多了实在是不好!
听了这话,连方氏都忍不住插了一句,“娘,您那还叫小毛病?整夜整夜的咳嗽,那病拖了小半个月才好!”其实她当时也劝她娘去宫里头请太医来的,毕竟她娘年纪大了,冬天又太冷,若是真出什么事儿,能不能将冬天熬过去都两说。
英国公夫人瞥了她一眼,嗔怪道:“就你话多!你姐姐在这儿,你非得说了叫她担心?”对这个小儿媳,她一直是当女儿看的,所以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至于那两个儿媳妇,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方氏是个被宠惯了的,忍不住辩解道:“我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再说了,您如今都好了,叫姑奶奶知道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实在的,她对文氏有些不满,文氏来英国公府的次数少也就不说了,可每次来信,说的都是自己的烦心事儿,要娘跟着文氏担心,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娘?
文氏面色有些尴尬,“三弟妹说的是,娘,您病了这么久,怎么不告诉我呢?”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事儿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英国公夫人脸色却是淡淡的,就好像先前自己压根什么事儿都没有,“与你说了有什么用,你是大夫还是大罗神仙,与你一说,我的病就好呢?你本就病着,府里头要操心的事儿又多,与你说了,你不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会跟着担心,索性我也就没有告诉你了。”这话是与文氏说的,也是与方氏说的。
文氏别过身子,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娘,都是女儿不孝……”
英国公夫人却是打断她的话,“不说什么孝不孝的话了,养儿百岁,操心九十九,你就算是做错了任何事儿,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更不要说你还没有什么错了,对了,这些日子,你们府上还好罢?没有再发生什么事儿了罢?”每次她一听到文氏派人来传话的时候,都觉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又出了什么事儿!
文氏攒了满肚子的话,原本与她娘诉说诉说心中委屈的,可如今只能咽了下去,“没事儿,一切都好得很。”
英国公夫人却是长叹了一口气,“你骗我做什么?若是真的好得很,姑爷今儿怎么会没来?”不管英国公府落魄还是起势了之后,这大年初二从来没有不来的情况,依如今的境况来看,只怕夫妻二人是又吵架了。
文氏嘴巴动了动,可到了最后,话还是没有说出口,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昨中午吃了饭之后他就出去了,晚上都没有回来,今早上才回来,一回来就去了书房,今早上我亲自去书房找他,说要他与我一起回英国公府来,可他却说身子不舒服,他不来,我还能绑着他来不成?”一句话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的干干净净,却没有说今早上自己的态度有多么不好,换成了任何男人,怕都不会来的。
英国公夫人忙用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好了,姑爷不来就不来,反正今儿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你就别伤心难过了!”原本她是准备劝诫女儿几句的,但看着女儿这般伤心难过,有些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是个有手段的,若是换成了之前,定会想方设法叫崔志云与文氏赔礼道歉,甚至是要崔志云登门赔不是,但如今年纪大了,她一心盼着家和万事兴,所以很多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方氏在一旁听着,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姑奶奶,这古人说得好,女人是水做的,该柔的时候就要柔一些!”她也算是文氏的表妹了,从小到大,姊妹二人在一起玩的时候也挺多的,对文氏的性子也是有几分了解,不管做什么,文氏都恨不得处处压上别人一头,这时间长了,哪个男人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