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嬷嬷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秋姑娘,有些话其实我是不该说的,但看着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也就不得不说了,我来崔府的时间虽不长,但对于你的处境,还是有些了解的,如今你在崔府的日子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除去黄姨娘和二姑娘对你的刁难,你的日子也算是好过了。”
“就昨儿的事情来说,黄姨娘和二姑娘怕是再也不能对你做什么了,可你非得要将这事儿闹到老爷跟前,老爷纵然是再疼你,也越不过亲生女儿去,说不准还会因为这件事儿觉得你小肚鸡肠,心思深沉,若是老爷真的这么想,只怕你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就会不复当初;至于太太那儿就更不用说了,我看太太不一定会想到这件事儿会是你设计的,但是你忘记了,太太身边还有一个心思深沉的王妈妈,况且秋姑娘一直都知道,在太太心目中,二姑娘是何其重要,若是太太清楚了秋姑娘的心思,只怕心里会怪你的,若是太太有意刁难你,你觉得你在崔府的日子好能好过吗?”
说到底,还是秋娘年纪小了些,有些问题只看到了表面,并没有看到深层次去!
秋娘一下子愣住了,“我,我……”昨儿她喝多了酒,本就头昏脑涨的,再加上气的厉害,所以一心只想着给崔淑婕一个教训,万万没有想得这么长远!
邹嬷嬷深深看了她一眼,“若是当初你能将这事儿瞒下来,太太晓得了定会觉得你深明大义,心中对你一定会很感激的,继而会对你更加照拂,要知道太太也不是那么心慈手软的人,该查的事情一样会查下去的,到时候谁在背后捣鬼,不一样是真相大白?哪里会闹得这般人尽皆知的地步?”虽说崔志云和文氏有心隐瞒,但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纵然藏着掖着,但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的,更何况,文氏还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
秋娘这会儿子才知道后悔,她知道,文氏这段时间对她不错,若是文氏晓得了这事儿,只怕对她就不会那么好了,“那,那邹嬷嬷,如今我该怎么做才好呢?”若是她晓得怎么做,昨日就不会想出那样的法子了。
邹嬷嬷正打算说话的时候,玉芙却浑身是雪的闯了进来,如今她像是没有看见秋娘似的,只是冲着邹嬷嬷甜甜唤了一声,“邹嬷嬷,二姑娘染上了风寒,太太说学规矩虽重要,但身子骨更重要,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可不想叫二姑娘出什么岔子,所以这些日子二姑娘就歇着,等病好了再开始学规矩也不迟!”这分明就是只是个借口,还是个很拙劣的借口,只是现在,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邹嬷嬷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请你转告二姑娘,叫她好好养病罢!”别人不说,那她就装作不知道!
如今紫荆园也乱了套,玉芙也没时间多呆,与邹嬷嬷寒暄了两句就走了,从始至终,压根没与秋娘说一句话,就当做秋娘是透明的似的。
等着她走了,邹嬷嬷这才看向秋娘,意有所指地说道:“如今,怕是太太已经晓得了。”先前,每次玉芙来兰堂送吃的的时候,对秋娘的态度很是熟络,如今变化这么大,除了文氏晓得了实情,实在是没有别的原因了,更何况,像玉芙这种贴身大丫鬟,是最会看主子的意思做事儿的了。
秋娘方才就相信了邹嬷嬷的话,如今更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那邹嬷嬷,我该如何做,才会让太太对我的厌恶降到最低!”希望文氏像之前那样对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邹嬷嬷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太太的性子,你比我清楚得多,但凡她讨厌一个人,怕是很难在改观了,若说将厌恶降到最低,你就只能装作她还不知道的样子,去与她赔罪!”文氏虽有些急躁,但说到底,心肠并不坏,像文氏这种心肠,若是放在宫里头,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秋娘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她还以为邹嬷嬷会出什么绝好的主意了。
邹嬷嬷淡淡一笑,“这对秋娘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毕竟你和二姑娘年纪相当,太太总觉得你还小,你说出什么话来,太太总是更加容易相信一些,更何况现在还早,兴许在太太看来,你这是知错就改的意思。”其实就文氏来说,她是个很单纯的人,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到了这个年纪,都还有些不谙世事,这是优点,但也是缺点!
秋娘点点头,“那我这会儿子就去!”若是早些能将这事儿处理好,她心里的石头也能早些落下来!
“秋姑娘,你一向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该做什么样的事儿,可你千万不要忘了,太太虽说没什么心思,但她的年纪足够当你娘了,见过的东西比你多得多,什么时候都要拿出真心来,更不要说王妈妈心思深沉,就算瞒过了太太,想要瞒过王妈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邹嬷嬷浅浅吐出这样一句话来,其实依照着王妈妈的能力和心思,到宫里头当个管事姑姑都是绰绰有余的了。
秋娘思悟片刻,冲着邹嬷嬷郑重福了福身子,“多谢邹嬷嬷了。”其实这些话,邹嬷嬷是不必与她说的!
话毕,她就急急转身,走了,倒是落花看着邹嬷嬷一直看着门外,直到秋娘的身影消失了这次将目光收回来,觉得很有意思,“嬷嬷,您为什么会帮秋姑娘?先前您不是与我说,这朱门大宅之中的事儿少管一分是一分,多管闲事儿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的吗?”也实在是朱门大宅之中的弯弯拐拐太多了,她们又是才来崔府,若是稍有不慎,说不准会落得自身难保的下场!
邹嬷嬷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也许是她合我的眼缘罢!”眼缘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好说,毕竟她活了这么多年,合她眼缘的实在是没有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