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亦分明看到乐思思故作坚强与掩饰痛苦的样子,却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慢吞吞地离去,自己才背上了挎包打了部计程车回家。
到了家中,一丝人影也没有。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上了二楼,随手推开房门,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她看到方姨正在地上爬来爬去,听到声响的时候,慢慢地抬起头来,原本她的一只手正捂在右边的眼上,然而等看到寒亦的时候,竟然将那只手放下来,那个深陷的眼窝里竟然没有眼球!
这个可怕而又惊人的发现,顿时令她脊背冒汗,手脚冰凉,眼睛惶恐地瞪在那里,想大声尖叫,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口一样。
“我的假眼掉了。”方姨连忙用手盖住自己的右眼,声音中充满了一丝丝歉意,她继续在地上摸索着。“是不是吓着你了?”
“我……”她来不及说话,将房里的灯陆续地打开。原来方姨在她的房间里找假眼。看到房间变得雪亮了起来,她才从那恐惧的深渊里挣脱了开来。“你找到了吗?”
“有了,有了。”方姨从床底下拿出那只平常她所带的假眼珠,还抓在手中让寒亦看。
寒亦看着那只假眼球,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喉间更有阵阵作呕恶心的感觉。
“对不起,太太,是不是把你吓到了。”方姨垂下眼睑,手上还握着那只假眼珠。
她连忙将视线瞥到了一边:“你为什么会到我的房间里来找?”
“我刚才命令工人打扫你的房间,谁知一不留神,就发生这样的事了。太太让您受惊了。”方姨毕恭毕敬地说道。
“没事,你先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她虚弱地回应道。
方姨替她掩上门就走了。
她脱了鞋子,连衣服也没有脱就上了床。她只是想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朦朦胧胧的,听到隔壁房间很吵闹。那吵架声越来越大声。
“你再来问多少遍也没有用!我不会答应这个荒谬的条件!”谢昕乔的嗓门不可避免地从房门的缝隙里传了进来。
她翻了个身,想用枕头压住自己的耳朵。
“他们这样闹起来,到时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也会影响我们昭星的生意!”谢驰乔的声音一贯的沉稳。
“不可收拾我也没办法!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我还能在这个圈子立足吗?我还能抬得起头来做人吗?不要说施水儿那贱货现在已经死了,即使是活着,我也没有打算跟她结婚!而且你就只知道为了昭星的生意,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的名誉呢。这么荒唐的事如果真的让我去做的话,以后走出去人家怎么看我,我还会有面子吗?”谢昕乔的话就像针一下子刺中了她松弛的神经,顿时她睡意全无,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戒备。
“你既然没有打算跟她好好交往,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还带她到处走,说她是你的新女朋友?”
“我跟她好,是因为你强烈的反对,你越是反对,我越是要跟她在一起!仅此而已!“这句话从谢昕乔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那语气不免带着浓浓的揶揄与嘲弄。
她心中一震,在床上再也躺不下去,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悄悄地拉开了一道缝。从那道缝的位置刚好看到他们两人针锋相对的位置。
“你为了气我才跟她在一起?”谢驰乔皱起了眉头,眼睛却是耽耽地瞪视着自己的弟弟,那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我真的对你很无语。那么这件事更应该你自己去做,你自己闯下的祸,自己捅下的篓子,你自己去收拾!”
“要我自己收拾,你说的是真话吗?”谢昕乔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无所谓的态度。他审视着驰乔的脸色,尔后将双手插入裤兜里略微地晃了一下脑袋道,“好,我去找几个人去教训他们两夫妻一顿,看看他们还敢上门来闹不。”
她吃了一惊,依她对昕乔的了解,也许他真的会那么做。但刚想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谢驰乔怫然变色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谢昕乔毫不示弱地说道。“你的眼里就只有生意,你别忘记了昭星是父亲留下来的,你想独吞整个公司吗?你休想!生意我也有份的!”
“你……”谢驰乔却只能被他堵噎得说不出话来。
谢昕乔狠狠地瞅了他一眼,就兀自地下楼去了。
一向在商界叱咤风云,支手遮天的谢驰乔面对着自己弟弟的胡搅蛮缠却无可奈何。他抬起眼皮,刚好与站在门缝里偷看自己的寒亦目光相撞。他气咻咻地推门走进来了。
“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他如是说。
天花板上的吊灯散发着的光线倾泻而下,落在她有点苍白的脸上。
“可是他会不会真的找人去对付我的家人……”
“当然不会,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他向前探了探手,有点抱歉地说道。明知道昕乔不可能会同意,他也早就想好了对策,但是这个对策会不会被她识破呢。一旦识破,对她又是二次伤害。不过为了自己的弟弟,他也只好那么做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不让他的手碰到自己。谢驰乔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丈夫而已,对,还有时而要履行的妻子的义务。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什么交集了。他也不可能会对自己有感情,而自己对于他滋生出来的那仅有一点情份,也随着他的伤害而消失殆尽了。
爱情很脆弱,经不起伤害,谎言,欺骗,有时又脆弱得就像一块水晶。
她的家人很难缠,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谢昕乔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而他却口口声声地向自己保证一定会兑现自己的承诺。那么下个星期三,就是婶婶替谢昕乔跟水儿订好的摆酒期限。到那个时候,他是不是真的能劝服谢昕乔来参加这个听似荒谬的喜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