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站在东方瑾夜的病房门前,犹豫了片刻,还是推门走进去。
她在他身边坐下,低头看着他。他还在睡着,脸上的伤实在不堪入目,到处都是淤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她的心又狠狠抽痛了下。
许愿起身去卫生间打了盆温水,将毛巾放在温水了湿了湿,开始小心的帮东方瑾夜擦拭着。
她想起不久前的一天,他也曾这样帮自己擦着脸。那时候她在哭,满脸的鼻涕眼泪,他看着她时满脸的嫌弃,眼中却隐着她看不懂的温柔。
温柔?呵,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罢了,他爱的是姐姐啊。
许愿的手停下来,她看着他说:“东方瑾夜,你就是个疯子。”
他居然就那样一个人闯进了玄武会,他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就好像他的命根本不是他的。
医生说,他有多处内伤。听医生这么说,她不知道有多心疼。但她还是高兴的,东方瑾夜为了姐姐只身闯玄武会,为了姐姐可以连命都不要,看来东方瑾夜是真心爱姐姐的,她终于可以放心把姐姐交给东方瑾夜了。
可是……该死的!她的内心为什么会有隐隐的失落,还有随之而来的酸涩和疼痛?许愿懊丧的垂下头,双手用力揉着自己的头发。天哪!天哪!怎么会这样?她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姐夫?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
她随即拼命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想,什么是爱呢?她又没爱过,怎么能确定这就是爱呢?更何况,她才不爱东方瑾夜,她讨厌他都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他是姐姐爱的人,她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冷面冷血,他冷酷无情,他心狠手辣,他残忍嗜血,他强势霸道,他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臭脸,好像谁欠了他似的。
是的,她不爱他,她才不爱他!许愿最终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她抬头看他,他睡的正安稳,从他的鼻翼里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这还是许愿第一次看东方瑾夜睡着时的样子,她暗想,这世界还真是没天理,怎么他的睫毛比女人的还要长呢?这叫那些短睫毛的女人情何以堪哪!还好自己的睫毛也是长的,还好还好!
许愿慢慢伸出手,去触碰他的睫毛。指尖轻抚过去,感觉他的睫毛柔软而富有弹性,摸上去手感极好。于是许愿奸诈的“嘿嘿”笑两声,便很是卑鄙的——趁着东方瑾夜昏睡的空档,肆无忌惮的玩起了人家的睫毛。
东方瑾夜做了一个梦。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身体软绵绵的漂浮不定。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苍白,他仓皇无措,抬头四下张望,便看到不远处的她正对着自己笑。她笑靥如花般的灿烂耀眼如白昼,周围的苍白便瞬时黯淡了下去,于是他飘忽不定的心也顷刻间安定了下来。
她还是十年前的模样,及肩的短发漆黑如墨,穿一袭雪白的连衣裙。她毛茸茸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她的眼神,像小鹿一样懵懂澄澈。
东方瑾夜的胸口溢满了幸福的暗涌,他想走近她,他想抓住她的手,他想把她看的更清楚,却发现自己不会走,他没有脚!他是那么想靠近她,却只能被困在原地,他的心里瞬时涌出莫名的恐慌。
她冲他甜甜一笑,回过身去。东方瑾夜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知道她会离开他,他伸出手:“不!不要走!”
可她似乎什么都听不到,她不回头,只是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直到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消失在那一望无际的苍茫里……他却只能看着,只能看着!
他几近绝望的嘶吼:“不!不要走!”竟发现自己的声音苍白单薄,仿佛是从喉间轻唤而出的。
“不!不要走!”东方瑾夜猛地从梦中惊醒,将许愿的手牢牢抓在手心里,额头上早已渗了一层密密的虚汗。
许愿吓了一跳,她刚刚只是在玩他的睫毛来着,怎么就把他弄醒了?东方瑾夜仔细看清眼前的人,是许愿,他忙松开了她的手。东方瑾夜知道自己是做梦了,再次回忆起刚才那个梦,他有些无措,紧张的问许愿:“你姐姐呢?”
许愿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我刚才来的时候,她还在睡着。”
“我得去看她。”东方瑾夜掀开被子慌忙起身,那个梦让他很不安。
“可医生说你需要休息,”许愿在他身边说着,却被东方瑾夜无视掉,他直接开门走出去,将她的声音关在了房间里面。
许愿无奈扁扁嘴,正准备走出去,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响了,是东方瑾夜的手机。她拿起来看,见是魏雄。
现在狼组的人还不知道东方瑾夜受了伤,不然恐怕整个医院早就掀翻天了。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确实需要人照顾,许愿犹豫了下,还是接了电话。
魏雄已经大半天没见东方瑾夜的人影了,听东方瑾夜的两个贴身保镖说,东方瑾夜一早就一个人出去了,到现在也没见回。再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魏雄就有些不安,赶忙打电话过来,没想到听到的居然是许愿的声音。
魏雄这回笃定他大哥出事了,在他连番怒吼的质问下,许愿结结巴巴交代了事情的经过。魏雄一听,气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挂了电话,叫上几个人就往医院赶。
东方瑾夜来到许诺的病房,许诺已经醒了,而许强龙也已经离开了,他在她床边蹲下来。许诺脸上毫无血色,一脸心疼的看着东方瑾夜,伸手抚上东方瑾夜受伤的脸颊。
东方瑾夜却将许诺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他说:“你知道吗?刚才,我梦见你离开了我,然后我就……吓醒了。”
许诺虚弱的笑起来,笑容惨白单薄:“我答应过你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更何况刚才,爸爸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