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惊讶了,你可能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就不怕我把你给灭口了?”
书髅精这么一提醒,非鱼心里顿时有点发毛。
她可是老魔君呀,这要是一出山,自己父王还不得麻溜赶紧的从那个王座上爬下来!!
“我……我……”非鱼结巴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只在传说中听过的人物居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不管是她的身份还是她的威胁都把非鱼吓得不轻。
“哈哈哈哈,好玩儿。”
书髅精脆生生的笑,这种像少女一样清脆的笑声,哪里像一个那么大岁数的人?
“好了,别傻了,我逗你的。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么老的一个老妖精,不过我跟你们老魔君认识倒是真的。”
非鱼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的心,??一瞬间又“咚”地一声沉了下去。不由有些恼怒地说:“你以为这种玩笑很好笑吗?”
书髅精一点也没有戏耍了别人而愧疚的自觉,反而很开心。
她又喝了一口茶,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我就是很久没有和人开过玩笑了,一时没有忍住而已。”
看着书髅精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非鱼不由得有些好奇,她到底是怎样在这个地方待了这么多年的,这性格也不像是能一个人待在这山上的。
这山上的月色很好,借着月光,非鱼看到书髅精黑色薄纱下的皮肤,隐隐透出一种奇怪的花纹。
那种隐隐约约的花纹,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了,只是觉得很熟悉。
书髅精伸了伸胳膊,说:“天也很晚了,那边儿有间多余的空房。平时我这儿也没有什么客人来往,你自己收拾就住下吧。”
她指着院子靠边的地方,有一扇木门,月光下,能看到上面的花纹雕工很精细,想来也不会里面寒酸到哪里去。
可是,非鱼推门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书髅精说自己就是平时没有什么人来往,根本就是骗人的。
不是“没有什么人来往”,估计是从来没有人来过吧?
房间里的一切都摆放的很整齐,可是那上面都灰尘厚的呀,都快要比上她的手指头了。
估计这房间从来没有人进来住过吧。这书髅精难怪非得抓着自己上山陪她两三天,这要是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山上几百年可能都见不着一个活人,估计会疯的吧?
屋子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醒来准备的时候是用了心思的。
墙上还挂着一幅画,因为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所以看不太清是画的什么?
非鱼心里爬上一只名叫好奇心的小虫子,她垫脚取下了这幅画,小心翼翼抖落下多余的灰尘,又用袖子擦了擦才看清画的什么。
已经发黄的绢纸上,是一个女子的画像,从线条和笔法来看,画这幅画的人丹青极好。
他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幅画似乎是没有画完的。女子的脸只有一个轮廓,衣服上很多细节也是空白的。
真是奇怪,一副没有画完整的画为什么还要挂在客房里呢?
非鱼想了想又觉得,这里奇怪的事情还少吗?
就像明明很寂寞却不愿意下山去的书髅精,连茅草屋都准备了客房可以见得她这个人是不喜欢冷清的。
刚见面的时候她觉得书髅精身上的气场好强大,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充满杀气的,难道就因为自己杀了那只灵兽?
可是为什么她又没有追究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伤害自己。
非鱼越想越乱,脑袋疼的跟装满的浆糊似的,索性也不想了,胡乱的收拾了一下便瘫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月色里,树影都显得很温柔。
书髅精坐在窗前,抬眼看着月亮,喃喃自语:“该来的还是来了,无论我怎么努力,还是逃脱不了天命啊。”
第二天,非鱼在床上还在会周公,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巨响。吓得她如鲤鱼打挺一般坐了起来。
赶紧推门出去,只看见院子里腾蛇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看样子是受伤了。
书髅精手里握着匕首,把沾着血迹的刀尖在自己的袖子上蹭了蹭。
非鱼大惊,急忙跑过去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腾蛇软软地趴在地上,背上一条长长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你感谢我吧,要不是我,你这宝贝腾蛇可能活不过你下山了。”
“你什么意思?”
书髅精指着一旁的石桌,上面放着一条长长的红线,“这是什么你比我清楚吧。”
非鱼捏紧拳头,一股怒火从心里升起。
那红线是赤毒蛛的丝线,赤毒蛛是邪物,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就是大罗神仙也是无药可救的。
它的丝线剧毒无比,可以织成网专门用来对付和捕杀各种灵兽。
“这是谁干的?”
书髅精耸耸肩,扔掉匕首说:“谁知道呢?世人都说鬼怪可怕,却不知道最可怕的别人的算计啊。”
非鱼摸着腾蛇的伤口,心里就像被一团湿棉花塞住了一样难受。
腾蛇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跟在自己身边。陪自己风风雨雨走过多少的路,就连自己三百年前死了,它也靠着那一点点微弱的灵力把自己的魂魄给拼起来了。
“好了你别难过了,我去给它采点药敷上一天就好了。不过有件事儿我得提醒你,它虽然是上古神兽,可也不是不会死。我看了看,就算没有这赤毒蛛的丝线,它也没多少日子了。”
书髅精说完,挽起袖子就去了药园,留下非鱼一个人傻傻地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看着腾蛇的眼睛,那双金黄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非鱼把脸贴上它的头,小声说:“我知道你这么多年肯定很累了吧,背上的伤口一定很疼吧?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
腾蛇的鳞片很硬,她一片一片的抚摸,慢慢哽咽“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可是……难道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腾蛇动了动脑袋,似乎在回应她。
书髅精弄好了药给腾蛇敷上,看非鱼一副难过的快死掉的样子,不耐烦地说:“与其在这儿难过,不如仔细想想到底是谁要害你!魔族公主难道就只是一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姑娘吗?”
非鱼起身,又郑重地道了谢,看着远处的山在发呆。
是啊,以前的非鱼殿下,聪慧无双,英姿飒爽。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女鬼相处久了,自己的性格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说别的,就说今天这番境地,他是不会答应在这里呆两三天的,这书髅精她也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似乎重活了一次就重新拥有了一个人格。
“我能猜到是谁,可我……不想管。”
非鱼闷了半天,很无奈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唉!”书髅精叹了一口气。“你跟我讲讲地府吧,我真的很想知道。”
非鱼想起来昨天晚上,她也是想让自己给她讲一讲地府的事情,莫不是,她其实是地府的人。
可是,不是说书髅精一直都在魔界吗?而且她自己也说,她和老魔君是认识的,不太可能是地府的人吧。
非鱼还没想好怎么说,书髅精又开口说道:“地府里真的有孟婆和奈何桥吗?”
“嗯,孟婆还挺好看的。”
“那,孟婆汤真的能让人忘记一切吗?”
心似乎猛的被人揪住了,非鱼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她艰难地说:“是啊,喝了孟婆汤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怕是身上有双生蛊的爱人,都会把你忘了。”
她想起了彘崖,一碗孟婆汤,忘记所爱人。
忽然觉得她的人生真悲哀呀,虽然是个公主,虽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有什么用呢?
彘崖不记得自己了,母亲也没见到,父王不能相认,如今连腾蛇都要离自己而去了。
她苦笑,又觉得这也太不像自己了,便定了心神说:“前辈为什么对地府的事儿这么感兴趣呢?”
书髅精支起下巴,微微眯起眼睛说:“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他不会在那里等我。
书髅精没有说出这句话,“我是书髅精,江湖传说我可是百事通,整个魔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未知的东西,比如地府。”
这套说辞非鱼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她也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书髅精未必喜欢自己现在的宿命。
或许,自己在地府醒来就是一场宿命,谁又知道呢?
非鱼摇摇头,觉得最近自己想得太多了,这样一点也不好。只有七天的时间,她必须完成她和姜今夏的约定,也要填满自己的一些遗憾。
一旁的书髅精还撑着脑袋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讲地府的故事。
“我听那个女鬼说,你符合摩羯很快就要再次开战了。如果我的父王胜利了,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毕竟百闻不如一见嘛,听人家说,总没有自己去看看的好。”
书髅精本来期待的脸色突然暗淡下来,认真的问:“又要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