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中,钱谦益总觉得心中不是那么踏实,一來因为约定时间已到,整个京师竟是毫无动静,二來,他却是听闻今日皇帝前往龙虎军阅兵,
“如若果真出现意外,当是何如,”
钱谦益心中却是反复念叨着这席话,
而就在此时,钱谦益突然间却是灵光一闪,反手翻出一件饰物,却是一枚鎏金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
这却是不久前李王府司仪正留下的,说是有此令牌,但凡京中王爷人马皆可调动,
“若是事情有变,我当自行前去召集人马起事,”
钱谦益之所以有此念想却因之前听闻那李司仪说起,这五军营中的营官刘氏兄弟乃是王爷的人,而此人钱谦益却是识的的,那是源于数年前一次东林讲会,二人却是偶然相遇,虽说身份有别,但是二人去也是因此结缘,
故而念及此处,钱谦益却是匆匆忙换好行头,从这怡红院后门小心离去,却是直奔的五军营右掖而來,
只不过当钱谦益心急如焚的赶到五军营右掖驻地时,一排排整齐有致,身着与大明传统衣着完全不一样的军队却是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龙虎军,”
这是钱谦益脑中唯一的念想,整个帝国之中除了皇帝的‘龙虎军’,试问有谁有此打扮,对于这一点,钱谦益自然是明白的,
而不多时,隐隐约约看着一群被押出大营的军官,那一刻,钱谦益是彻底的绝望了,
唯听‘噗通,’一声,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真的完了,”
嘴中反复念叨着这么一句话,一代大儒这一刻竟是如此的落寞,
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刻钱谦益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眼中竟是流露出一丝的决然,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径直离去,
而那方向正是大明皇宫,
钱谦益径直离去,却是不提,却说此间数万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的一场突然抓捕行动,很快便以彻底平复一场即将发动的叛乱而告终,
当数百个福王安插在京中的军官们被押到龙虎军校场之时,那一个个平时耀武扬威,欺压士卒的军官们却是显得有些颓废,
毕竟此时,他们面临的那将是皇帝的怒火,
“陛下,所有人犯全部带到,”
当闻听卢象升奏报此事时,朱建却是有些沉重,透过远望镜看着校场中一排排蹲着的将校们,朱建竟是有些莫名的悸动,却是有些呢喃道,
“难道在这些人眼中福王真就要强于朕么,”
突然闻听皇帝此言,那些个大臣们却是有些面面相觑,不觉心中有些疑惑,
“陛下今日为何此般消沉,”
就在片刻的沉寂之后,作为内阁首辅大臣,杨嗣昌却是沉声道,
“臣听闻,福王此人贪得无厌,更兼这些年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却是使得民不聊生,臣更是听闻这河南府洛阳附近,上万顷的田地,那都是归福王府所有,陛下宏图大志,这福王又岂能与陛下相提并论,此间都不过是我大明的败类而已,”
言及此处,杨嗣昌却是有些痛心疾首,
“混账,”
而杨嗣昌此言一出,朱建却是厉声道,
“陛下,杨阁老直言冒犯,皆是为了帝国万代基业,还望陛下恕罪,”
闻听皇帝所言,一时间余下几人皆是上前道,
而面对众人此般言语,朱建先是一愣,忽的却是明白过來,随之而來的却是一阵爽朗大笑,
“诸位爱卿,朕所言不过说的是朕这个蛮横的叔叔,诸位此般却是为何,”
闻听皇帝这番言语,众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有些略显尴尬,
“文弱,你之所言,朕却是知晓,怎奈何这福王乃是朕的亲叔叔,前又深受皇爷爷的恩宠,一时间朕也无法动他,只不过如今看來,却是,”
朱建的话沒有说完,只不过众人从朱建眼角流露出的丝丝寒光中似乎已是读懂了什么,
却是杨嗣昌一番言语,朱建这心中却已是豁朗了许多,却是下令道,
“此间人犯按其所犯罪责程度,轻者暂且押解刑部大牢,重者押回锦衣卫北镇抚司,告诉骆养性,要他好生看管,在罪责确定之前,切不可擅自动刑,”
“建斗,此事由你亲自去交接,”
“臣遵旨,”
就在卢象升转身欲要离去之时,却是忽然想起之前在五军营右掖之时,那些个老兵们说的话,
而对于监军祸乱之事,卢象升虽是有些忌惮,但是如今深受天子重用,他却是也顾不得那许多,
“哦,建斗,还有事要与朕说吗,”
见卢象升忽的转过身來,朱建却是问道,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
“哦,建斗,与朕你还需这般忸怩不堪么,只要是不有损社稷安危之事,但说无妨,”
有了皇帝这番话,卢象升却是将之前在五军营右掖之中,所闻听之事全部讲了出來,
而闻听卢象升所言,一时间朱建却是有些沉默了,
对于明朝太监监军,朱建自然是知道的,同时朱建也明白自家那些个祖宗们的心思所在,为防止诸将在外,不受节制,老祖宗们这才会选择自己的‘亲信’太监们去做监军,
朱建不否认老祖宗的先见之明,可以说太监监军有利又有弊,然而那不过是对于早期的太监监军而言,而此刻,太监作为军中的监军已然是百害而无一利,
私扣军饷,左右军事指挥,胡搅蛮缠,恶意诬告,
这便是大多数太监监军所做的日常事,如此这般,朱建岂能再用,只不过此前事务繁琐,一时间朱建却是忘了这茬子事,
而今日,卢象升当面提及,朱建自然会好生利用此次机会,來进行大的变革,而且对于太监监军的那点所谓的用处,朱建已然是找到了更好的方法去替代,
那便是以党治军,军队听党指挥,他要在军队中设立皇党支部,用以掌控大明的每一支军队,
想及此处,朱建却是厉声道,
“铁血何在,去与朕将此等祸国殃民的贼人立马拿來,朕要当堂审问,”
铁血奉旨离开之后,朱建继而却是道,
“建斗,刘家兄弟你先行留在此处,另外你速速派人在五军营右掖中选些个德高望重的老兵,朕有用处,”
当卢象升奉旨下去,此刻杨嗣昌却是上前道,
“陛下,此间时辰已晚,陛下万金之躯留宿军营怕是,”
闻听杨嗣昌所言,朱建却是笑道,
“文弱啊,想当年太祖皇帝起于行伍之间,终造就我大明帝国,今朕不过在军营留宿,却又有何道哉,只是让你们夜深陪朕于此,朕却是有些于心不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