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晓旁九那里如何了,重渡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迷蒙之境,一缕忧思竟又是从心底无由升起,挥之不去。
重渡注视着这一幕,刻意压抑下那已经溢出的不安,缓缓垂下双眸,对于阿九办事,她心中还是有那么一分期待的。
倒也不在继续停留,起身掐诀便隐了虚影。
与此同时,旁九凝着一双泪眼,满是无辜的湿漉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趴在半掩着的檀红镂刻花窗上,一边拿着手绢擦了擦并未湿润的眼角,一边抽泣着望着远处,倒真是宛若伊人,颇有一番我见犹怜之色,只是不知这番作态是做给何人?
直至重渡慢悠悠地飘了回来,出现至她的眼底,旁九脸上的敷衍之泣终于消失,取而代之地满是嚎啕,硬生生地将重渡的注意力全都转移集中至她身上!
夹缝中又偷偷瞧了一眼,旁九哀怨道:“太过分了!”
眼见着重渡并未接茬,旁九又是愁绪顿生,咋滴,出去一趟人都瞧不见了!
索性直接将窗户彻底支开,又是咳嗽了两声,单手撑着窗框跳了出来,可怜巴巴地盯着重渡大声道了句:“我怎么就这么可怜,你们怎么忍心如此对我!”
重渡看着她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用问也晓得,事情妥妥没有办成!
当然,为了保持两人的表面情意,不管她现在如何嚣张,还是收敛气息,耐心问了句:“可是被谁欺负了?”
旁九皱了皱鼻子,气愤道:“还不是龙景宣!今晨,我刚把生辰礼物递给他,想着借机询问一两句,可门槛都没进一下,他就直接把我关门外了!重点是连一句谢谢都未说!”
“他的良心不会痛吗?世上怎能有如此不可理喻之人?”旁九捂住胸口气喘道。
重渡稍稍回想了一下之前与龙景宣的数次见面,忽然明白了阿九此时的感受,毕竟,你我确实都不是第一次被鼻朝大门!
强忍住有些发笑的心思,重渡面上一派正经之色,愣是让人瞧不出半点端倪,望着旁九委婉安慰道:“习惯就好!”
旁九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绿,一口老血哽在咽喉,上不来也下不去,竟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反驳。
这是能随随便便就习惯的了的吗?
一时之间,旁九觉得就是找个坑把自己埋了,也比在上门找抽的感觉好!
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影,旁九尽量让脸色显得自然些,又低声提议道:“若是偷偷摸摸地进入万书阁,总归有些不妥,我怕到时被发现,我爹也保不了我们!”
重渡低头考量了片刻,并不是不明白阿九所明之事,只是,若不能私自进入,那便只有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地进?
重渡遥遥看了一眼万书阁方向,叹了一口气,看来此事,任重而道远啊!
心里盘算了一番,便随着旁九一同踏入殿门,不在继续琢磨,走一步算一步吧!
可……
桌上的东西,你可否能解释一番?重渡刚踏入殿内,就瞧见这桌上的衣袍,便盯着旁九,给了一个疑惑眼神。
旁九在一边嘿嘿一笑,又打量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解释道:“这……这不是龙景宣吩咐刚给送来了参加生辰宴的衣服嘛!”边说着,边上手迅速收拾着。
重渡只是转念一想,便醒悟了过来。
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旁九,内心不由感叹起来,双标的挺厉害的嘛!
难道不是吗?
这才短短几个时辰而已,衣服都准备好了!
重渡又悠闲地向前飘了几步,绕着桌子转了几圈,意味深长地扭头面朝旁九笑了一声:“颜色倒是蛮衬你的,可要试试这新袍如何?”
“你想要干什么?”旁九吓得直接往旁边一跳,抱紧双臂,一副像是要被强迫的表情。
重渡见状一笑,慢条斯理道:“非常人,非常事,也需非常对待!阿九,此去非你不可!”
“不会吧,你当真让我色诱?”旁九瞧着她满脸的不怀好意,竟是莫名冒出了这个奇怪的想法,也同重渡所想不谋而合!
“我并没有如此言语,但……”
“不,我受之有愧!”旁九在原地急躁地踏了几步,面容有些许扭曲,颤抖着声音道。
这都什么事啊!
“我从未希望你能为我两肋插刀,但也期盼我们若遇难事能同舟共济,共渡难关!”能打感情牌,感觉真心不错!重渡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这贼船我是上,还是不上?
旁九一时间真想要暂时性耳鸣,当做没有听到,犹豫再三,咬了咬牙关,他娘的,不就是穿个裙子在龙景宣面前跑一圈问个问题吗?
有什么可怕的!
也就这么一瞬间,旁九直接做好了决定,气势如虹地抱头痛哭道:“阿重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咱能忘了两肋插刀吗?”
我真的怕!
重渡扯了扯嘴角,淡定温和地吐出几个字字:“怕是不能哟!”
“好!我穿!”旁九转而双拳直捶桌面,傲然挺立,豪情道,“说好的两肋插刀,怎么可能中途退出!我穿!”
转眼又期期艾艾道:“阿重,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莫怂,我信你一人即可!”重渡听着,不由地眯起眼睛,又是鼓励了一番。
旁九抬头又看了重渡几眼,确定了没有后退的余地,站在那里又磨磨唧唧了一会儿,最后实在磨不过,长叹了口气,便拿起了衣服,进了内间。
重渡一向知道,旁九从来都是一个格外耀眼的人!就算站在一群人当中,也总能最快的找到那团夺目的光芒。
可如今眼前……
重渡从未想过阿九竟有如此幽情妩媚的一刻,一身红衣明媚张扬,眉峰微挑艳过新月,那双丹凤眼看似婉转,柔情似水,却又夹杂着傲气明澈。裙边绣着的金丝向上争相迷离,任泼满纱裙,如带着火焰一般,高高下下,慢慢舒展,夺人眼球。
重渡看着旁九穿着新裙,缓缓踱步而来,竟是不由自主的看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