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儿,醒醒,我不许你睡!”
顾瑾之用力摇晃着她的身子,被她惨白的面色所惊。
“暗卫,速去请大夫!”
又是大夫!
楚绮咬牙,硬是熬着这疲倦,“别别请大夫。”
“楚儿!”
“相公,我求求你了,别请大夫了,我我就是被鬼吓的,你抱一抱我,抱抱我就好了。”
她尝试着改为撒娇,他虽仍是阴沉着面色,但终究还是将她紧紧抱着。
楚绮轻轻一笑,又去看小家伙,他还在哭,手指塞在嘴巴里,哭声却越来越弱。
她一惊,“还是去请大夫吧,这孩子怎么了?”
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顾瑾之见她不关心自己,倒是旁人的事上心的很,眼眸沉了沉,扫了一眼,“他应该是饿了。”
“饿了?”
人间的婴儿,饿了,要吃什么?
楚绮愣愣地抬首去望他,眨巴着眼睛,好似他能变出吃的来。
顾瑾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却见还能她如此,心中的紧张倒是松懈了几分。
“我让暗卫去外面弄些奶水过来。”
听到奶水二字,楚绮也呆滞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倏地生红,连忙低下了头。
他们二人也没把孩子抱回去给黄老爷,经历了刚刚之事,黄老爷现在还都是吓傻的状态,几个夫人围着他团团地哭,将孩子送去估计也没人接手,遂便自己带了回来。
顾瑾之一直不肯让她入睡,楚绮没办法,只能掏出从华尘神君那顺来的丹丸,反正他也是见过了,遂没什么顾忌,当着他的面赶紧服下了。
师傅的仙丹果然是妙,刚一服下,她便只感觉浑身渐渐复苏了力量,虽不能让她恢复那五百年的法力,却已是让她的元气好了大半。
顾瑾之一直蹙着眉看着她的举动,眼眸深沉似海,不知道在审视着什么。
良久,楚绮的面色恢复红润,眼眸也清明了不少。
他暗忖,能让命悬一线已宣布可药可救的刘冬佟转生,她身上的药丸,确是非同一般。
只是这药,果真如她所言,是一位高人机缘巧合之下赠送吗?
“楚儿——”
“主上,奶水带来了。”
顾瑾之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暗卫的声音,楚绮惊呼一声,立刻从床下跃了下去,打开门接过暗卫带来的奶水,折身去喂那团婴儿。
奶水是装在囊袋里,口子对婴儿来说实在是太大,倒一口便能扑满他满面。楚绮连连说抱歉,正不知所措时,顾瑾之已经在花盆里折了一朵鲜花,塞住洞口,这样奶水出来的时候,便减小了大半。
楚绮还是第一次见到人间的婴儿,难免有些好奇,见他小嘴儿鼓鼓狼吞虎咽的吸食着奶水,便伸手去戳他粉嫩的脸颊,也不敢用力,轻轻一碰。
欢喜道:“啊,好嫩呀。”
顾瑾之看着她,“楚儿,这个孩子是鬼胎?”
鬼胎之名终究难听,但这个婴儿,确实是。
楚绮叹了口气,一边喂着孩子,一边将刚刚大夫人所言之事告诉他。
“真是没想到,大夫人竟然是被七姨太害死,而黄老爷为了保护自己的爱妾,竟置自己原配妻子惨死不顾,还帮着七姨太掩盖事实。”
凡间男子多数薄凉,所谓爱情,随着时间终究也是过眼飘散之物。
可是
若这般,小灵雀为何与她的公子,却是如此相爱?
世间情爱,她终究是搞不懂。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侧过眸,去看顾瑾之,却也见他正讳莫如深地盯着她,像是要在她的脸上瞧出个什么秘密来。
她眸色一闪,轻轻垂了眸。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顾瑾之道:“楚儿,你能见到鬼?”
楚绮咬咬牙,正要说话——
“想好了怎么骗我了么?”
“”
哪有这样的
她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嘴巴嘟了起来。
好吧,她确实是想骗他来着的。
“楚儿,朕要听真话。”
顾瑾之上前一步,勾起她的下颔,逼迫她直视着他的眼眸。
朕,这一刻,他不是她的相公,而是南元的帝,顾瑾之。
若是欺君,便是杀头之罪。
可她终究不是凡人。
眨眨眼,“回陛下的话,这是因为我在鹿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高人,他唔——”
“是他指点你,教会了这通灵之术?”他冷笑,将话接过,明显是一个字都不信她。
楚绮却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陛下英明!”
“那你方才与那鬼魅说的师傅,又是谁?”
“唔——”
“莫非也是这个高人看你骨骼惊奇,顺便也收了你为徒?嗯?”他语气微凌。
她露齿一笑,“对对对,陛下英明!”
倏地,顾瑾之却一把甩开了她,垂在身侧的拳握了握,最终却一句话未言,转身离去了。
“相——陛下?”
楚绮愣愣地看着他怒不可遏的背影,咬了咬唇,低低叹了口气。
顾瑾之,并不是楚绮要骗你,只是我是妖这种话,在你身边说出来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你身边有渊寒国师,也有裴逸那个精通道术的青年道士,说出真相,我会没命的。
更何况,还有琏儿啊
这一夜,顾瑾之都没有回来,楚绮照顾了一晚上的孩子,招了个暗卫询问顾瑾之的去处,暗卫却说主上一夜都在黄府内举着灯笼走着。
举着灯笼走着?
散步?
应该不是这么有闲情雅致。
楚绮想了想,倏地想到了什么,微微自责了番,将婴儿将给暗卫照顾,她便也去寻顾瑾之了。
是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寻到他的,此刻天还是灰蒙蒙的亮,这个院子早已经没了人,他弯着腰仔细的在四周查看着。
楚绮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声响,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忙自己的事了。
楚绮捏着裙摆跑向他,“相公,你是在找那枚护身符吗?”
顾瑾之没有理她,提着灯笼又到别处去寻了寻。
这人素来爱惜干净,此刻却踩在肮脏的泥垢了浑然不知,满心满眼的都只为寻到那枚小小的护身符。
顾瑾之,刘婕妤送的东西,便当真这般重要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感觉闷闷的,抬手揉了揉胸口,也挽起裤腿到处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