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长右给了楮忌一把刀,名为吴钩弯刀,他说:“以后和那只狗东西打架,用这把刀。”
赢逆没了一身刀枪不入的皮,却还是很难搞的原因在于他惊人的自愈能力,一刀下去,还没砍到另一刀,上一刀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这架怎么打?
楮忌很惊喜,“这刀能让他伤口不能愈合?”
长右摇摇头,“不是,这刀钝,砍起来痛一些。”
楮忌:“……”
接过刀一看,果然比她时常用的刀剑要钝一些,刀柄连接刀刃处还有一个细小的缺口。
她一向对兵刃的要求很高,所以不怎么满意。
长右一看她的脸色,立即捂着胸口,倚着门框哀哀地叫,“我心疼。”
楮忌没办法,只能答应,“好的。”
朱厌又来找楮忌,人还在门口就听见她脖子上的元宝在说,“抬脚。”
长右觉得一个瞎子脖子上挂那么老大一颗元宝,很容易被劫财,并且让他看得抽搐不已,于是认真地跟楮忌建议,“你就算在她肩膀上绑一只成了精的鸟,也比在她脖子上挂一坨元宝强。”
楮忌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为什么?”长右问。
“因为这是我三天的科研成果。”
三天,就弄出来这么个玩意儿,长右为白骨秘境有这么一个君主感到江山危矣。
对话很不幸被朱厌听到。
朱厌和楮忌商量,“要不你给我逮只鸟?或者扯朵花也行!”
长右的建议不错,肩膀上站一只鸟,或者袖口里放一朵花,怎么也比脖子上挂一坨元宝强吧?她虽然是个瞎子,可谁还不允许瞎子爱美了?
楮忌拒绝,朱厌就把闭着的双眼往她跟前凑,并可怜巴巴的央求她。
楮忌受不了这个,最后将菩提树上的驭风鸟给她,助她识路。
驭风鸟坐碎了蛋,原本生无可恋,现在也有了事情可做,不再日日在菩提树上哀啼。
长右觉得,耳根终于清净了。
朱厌摸了个凳子坐下来问楮忌,“这几日有什么把式可耍?”
“没有。”楮忌说:“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去就是了。”
长右拉住她的袖子,对朱厌说:“你没事可做,想去哪里让侍从带你去就好,为什么要天天来找阿俏?”
他嫌弃楮忌的名字戾气太重,阿俏是他给她的小名。
“因为我不开心啊。”朱厌双手撑在板凳两侧,双脚一前一后地摇晃,说得理直气壮。
长右勾住楮忌的腰,让她紧贴自己,看着她说,“我也不开心。”
楮忌考虑很久,说:“日后你同我们一道?”
“好。”他答应得很干脆,显然是一早就预谋好了。
“我可以说不好吗?”朱厌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长右同她算账,“你住阿俏的,吃阿俏的,玩儿阿俏的,还让阿俏的相公独守空房,居然有脸拒绝?”
朱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说。”
正谈话间,有人来禀,说天帝派了神君来商谈赢逆之事,来的神君带了很厚的礼,护境卫见礼的确是十分地厚,拿不准主意,所以前来请示。
楮忌听了,只问,“什么礼?”
“苍云珏,连城璧,龙刍,掌中芥,金蛟剪,盘古幡,巨阙剑,化血神刀……以及等等等等……反正很多。”来报藩将列举了一些,发现剩下的实在记不住,于是略过。
长右斜眼瞄着楮忌,意味深长道:“果然很多啊~”
楮忌虽然面色依旧波澜不惊,眼底却有垂涎的精光。
长右无奈,他就知道……听见宝器就走不动道。
财迷!
楮忌想了想,说:“把他带进来,另外,让赢逆来见我。”
朱厌起身,转到屏障后面嗑瓜子,说:“我不想看到天宫的人,打发走了再喊我,顺便叫人给我端二斤瓜子进来,要焦糖味儿的。”
楮忌叫人给她端了两斤焦糖味儿的瓜子,还添了些果饼,一切都妥了,才将天帝派来的神君放进来。
来人是华崇手下的一个天官,号做郭璞神君。
郭璞神君进来就行了一个十分周全的礼,先见过楮忌,再见过长右,最后以一番客套话结束了见面致辞。
楮忌静静听他说完,单刀直入地问:“何事?”
郭璞又作了一个揖,言语间很委婉,“赢逆乃我天族缉拿的头号魔头,是我天族等人办事不力,才叫他打扰了龙母境主,如今天帝特略备薄礼,派遣臣下前来与境主致歉。”
翻译成白话就是——把赢逆撵出秘境,这些东西就是你的。
楮忌听了半响,点点头,手一挥,叫人将礼手下,又对藩将道:“送神君。”
郭璞一脸懵逼,这就赶人了?“境主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楮忌转头问长右,“我忘了什么?”
长右一脸宠妻无底线,“你什么都没忘。”
她点点头,哦了一声,又对藩将道:“送人。”
藩将对郭璞做了个请的手势,客气道:“神君请吧。”连推带攘就把人往外面薅。
郭璞急声大喊,“哎哎!境主,你忘了把人交给我啊!”
“什么人?”楮忌很迷茫地问。
“……赢逆。”郭璞觉得此人莫不是在装傻吧?
不料楮忌反问:“我为什么要把赢逆给你。”
郭璞一震,深深被她脸皮的厚度折服。
对付不要脸之人,只能比她更不要脸,于是他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因为境主已经收了臣下送来的礼。”
“可是礼不是你送来给我道歉的吗?我接受你的道歉。”楮忌说得很严肃,脸上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郭璞脑袋‘咣~’一声炸开了。
世上竟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是客套话啊祖宗!你的手还真的不软啊?
楮忌的手真的不软,挥挥手就让侍从把一大推礼带着往库房走,郭璞大包小包的来,任务没完成,反倒丢了公款。
这尼玛回去还有命吗?
他扒住门框,索性连天庭的体面一并丢了,“境主,那是客套话,你收了我的礼,那就须得把赢逆交给我!”
楮忌很不满,她是真的没懂,她看向长右,眉头拧在一起,“可是他说这是给我道歉的。”
长右撩撩她额头前的碎发,宠溺的笑,“这就是给你道歉的,不必理会他。”
郭璞:“……”
尼玛!这两人?!
“境主,您不能这样啊!”郭璞欲哭无泪。
楮忌还是觉得自己没错,明明是他自己说的给她赔礼道歉,但她不是一个认死理的人,东西进了自己的荷包,那就不可能再交出来,她现在只想把眼前的人打发走,“让天帝三千年后带人来秘境门口堵人。”
郭璞一愣,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一时没回过味儿来,长右难得好心地帮人做了一把阅读理解,“意思是我们只留赢逆三千年。”
郭璞还是不甘心,那么多东西全都送了出去,还得再等三千年……
还是不好交差啊!
正想再理论一番,眼角余光却瞥见走进来的赢逆,吓得一哆嗦,赶紧把头埋在胸口,拉着藩将的衣角小声催促他,“走吧走吧。”
没完成任务事小,丢了性命事大。
他兢兢业业数万年,天帝总不至于把他推出去一刀砍了吧?
赢逆总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冰山脸,走路目不斜视,似乎没看到溜走的郭璞。
出了秘境,郭璞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白捡了一条命。
当一个性格乖张的人遇到一个比自己跟乖张的人,双方通常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所以赢逆十分讨厌长右。
当然,不用多说长右,他也很讨厌赢逆。
赢逆看见他给没什么好脸色,完全无视之,只问楮忌,“什么事?”
楮忌看了侍从一眼,侍从低头退下去,不久就把刚才郭璞送来的东西尽数抱出来,一样一样地铺在空中。
赢逆不解地看向楮忌,楮忌说,“天帝说,让你打扰了我,这是送来与我赔罪的。”
赢逆一下就懂了,怒从心起。
他的命就只值这么一堆破玩意儿?
但是楮忌说,“我觉得比你的猬甲贵重。”
没等赢逆说话,楮忌就把屏风后头的朱厌喊出来,脱了她身上的猬甲递给赢逆,说,“东西还给你,等会我派人送你们出境。”
赢逆的脸全黑了。
这人怎么比他一魔教中人还不讲究信誉?
再说了,剥下来的皮,他还能沾上胶水贴回去?
此人居心叵测啊居心叵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是堂堂一代魔君,也要看人脸色,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啊!赢逆说,“你还想要什么?”呜呜呜这世界太尼玛残酷了。
楮忌很满意他上道的表现,指向遮了半片天的的仙器,“照这标准给我再弄一份儿来。”
朱厌俯首在她耳边悄声说,“会不会太贪心了点儿?”
驭风鸟从郭璞进来就在她耳边念礼物清单,件件都是名气响当当的仙器,念到现在都还没念完,本来已经收了赢逆一张皮,再叫他按照这样的标准弄一份儿来,不死也再脱层皮。
“一半。”楮忌还没回答朱厌,赢逆便讨价还价,将她要的东西折了一半。
仙器他是没有,魔兵倒是有的,好在白骨龙母非仙非魔,兵刃只挑顺不顺手,不看仙兵魔刃。
他抬头看了眼半空中密密麻麻的仙器,只是这么多东西……心也太黑了吧?
楮忌像早有准备,他话一落脚就抽手从他手里拿过猬甲,再给朱厌穿上,“拿这个抵。”
她本来也没想过赢逆能拿出这么多东西,只是再发挥一下周扒皮精神,能压榨多少算多少。
猬甲一开始也没准备还给他。
赢逆哼了一声,丢下一句,“三日送到。”便走了,回府就立刻给打马吊打得很嗨皮的四人一人一脚,“滚出去,把才方才出秘境的仙人杀了。”
笑魑魅不解,“什么仙人?”
赢逆看着他,不说话,但是眼中的意思很明显——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们还不懂,是猪吗?
四人哭唧唧地追人去了,分别时互相交换了遗言。
外面世界这么险恶,说不定哪个犄角旮旯里就埋伏了一堆天兵天将,说不定这一别就是永诀。
呜呜呜,论跟对主子的重要性!
为了完成任务,笑魑魅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四人分别从东南西北追击,追到人就传音,另外三人立即过来围堵。
三人觉得这个计划确实很周密,一人认了一个方向,追去了。
而郭璞,出了白骨秘境,他老是觉得心慌慌,再想到和赢逆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么近,不可能看不到。
虽然也有可能此人突患眼疾,是真的没看到,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没有直接回天宫。
去天宫的路就那么几条,万一后有追兵,那真是死得冤枉。
他调转方向,往南岭飞去。
笑魑魅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一青衣神君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
仔细一看,这人他认识,神魔混战时他还顺手抽过他一鞭子,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反正是个神仙就是。
现在出现在秘境四周的神仙,那肯定就是尊上指明要索命的人了。
只见那神仙贼眉鼠眼地四处打望,可能是眼睛上有啥毛病,没有看见他,径直往南飞去了。
笑魑魅传音给另外三人,悄悄跟了上去,暂时没有打草惊蛇,力求一击必中。
郭璞到了南岭后,四处转了一圈,找了处土质松软的地方,蹲下来就开始吭呲吭哧刨坑。
等刨得差不多了,随手抓了些草,缩进洞里,反着手从里面一点一点把洞掩上,自己从杂草缝隙里往外观望。
暂避一天,若是真有追兵,他们找不到人,也就撤了。
观望着观望着,觉得困意来袭,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看到外面残阳如血,已经过了大半日了。
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应该是没有危险了吧?
他仔细听了听,确实没有动静,便从洞里钻了出来
刚一站稳,就看见面前站了三男一女,不是红衣服就是黑衣服,站左边的女的还是一头红发。
魔头的标准配置。
定睛一看,脚都软了。
尼玛!这不是魔界四大悍将嘛!?
四人站在他面前,均一副久等了的模样。
殷杀见了他,不屑道:“神仙都是猪吗?这么能睡。”他脚都站麻了。
郭璞立马撅着屁股顺着刚才刨的洞钻了回去,动作利索,一点不带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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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说从这个月起万更,但是……明显是脸皮太厚,太高估自己了,该死的我前来诚恳道歉,小可爱们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