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甄友谦本就有颗七窍玲珑心,要不然怎么能二十多岁就撑起偌大的生意?这会儿他如愿以偿地娶到了知府老爷的侄女,又怎么会不趁机好好地讨好下秦节?故而一到秦家便直奔秦节的外书房,甚至妻子去拜见岳母了,他还不舍得走,又继续与秦节谈了不少的事儿。()
秦节对这位大名鼎鼎的甄大官人称不上讨厌:这厮虽然出了名的风流,却也没干过什么抢男霸女的事儿,人家在自家院里风流,关别人屁事儿?当然,这方面大概也有连瑜的影响,要换前几年,秦节肯定不会把侄女许配给这么个东西,他直接就不会告诉嫂子跟侄女有这么个人提亲!可自从被连瑜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下限,他已经麻木了:算了算了,小辈儿的事儿他管不了,爱咋咋,你们喜欢就行。风流就风流吧,连瑜也风流呢,可他人可一点都不坏。
甄友谦揣摩人心的本事还是相当强的,他从聘礼的事儿里便看出秦节对钱财并不上心,所以并没有给秦节送什么普通的财货,打听了秦节的喜好,细细地寻了一套前朝的手抄本古书来。反正又不是行贿,自家亲戚送这个没什么忌讳,但凡进士出身的官员,少有不喜欢这些东西的,送这个最保险了!
果然秦节一看到书就高兴了,这侄女婿好歹不是那等大俗人,还是有点共同语言的!于是兴致勃勃地跟他谈了几句书的内容,甄友谦当即露馅,这家伙确实会来事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说自己从小学习就差,因为这个没少被他爹爹骂。可实在不是这块料,只得做点生意养家糊口了!
秦节一听这话也乐了,可不是,这年月读书人最金贵了,他要是有那个品鉴古书的能力,还做个屁的生意?肯定要考个功名撑撑门面的!哈哈一笑,再不提那书,只拿了甄友谦明白的东西跟他说。
甄友谦在秦节这里呆了半个时辰,打听了内廷采办上用的东西的程序,又旁敲侧击地问了江南这片的负责人的喜好。秦节闻弦歌而知雅意,猜到了他打上了贡品的主意,也不点破,只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与他说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徇私舞弊的事情,告诉他个规矩,至于能不能攀上去,那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甄友谦家里生意虽然不小,但也只能说是本地的财主而已,跟那些手眼通天的巨商是没法比的!要不然他怎么巴巴地想要攀上知府老爷?但凡想做大生意,在官场上没靠山怎么行?显然,他二叔这个靠山实在是不够靠的,这会儿跟秦节攀谈上,才发现哎呀呀,知府老爷的交际面跟知县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虽然恨不能在秦节这里呆到吃午饭,但显然这样子不行,他还得去见岳母呢!故而又谈了几句,甄友谦便乖觉地告退了。走出了秦节的院子,他心道:这秦知府果然是人中龙凤,可惜,可惜,自己的根基还是太浅,要不然能给他做女婿那才好呢!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笑了:别说女儿了,连这个侄女,也是名声实在不算好,才落到自己手里的!早听说秦大人的侄女刁蛮,硬着头皮娶了来,不就是为了攀上秦知府这棵大树么?快不要太贪心了!把生意做大,日后便是开封城里最好的粉头,也能眼睛都不眨地砸出钱,赎回家里去,那才叫痛快呢!
他正胡思乱想,忽听带路的丫鬟站住行礼,口称:“连小郎”,忙抬眼去看,只见前面走来一个面如潘安的美少年,甄友谦早把秦家的情况打听了个通透,一听称呼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忙紧走几步行礼道:“前面可是连解元?在下甄友谦,早闻连解元的大名,却一直不得见,这会儿可算得偿所愿了。”
连瑜迎面看到个高高大大的陌生男子,早就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再看他一身织金锦袍,头上的冠儿镶着明晃晃的大宝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顿时有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哈哈,遇到土豪了,这身打扮好经典啊,整个一薛蟠嘛!见对方有礼貌,自然也不会拿架子,便笑吟吟地回礼。
甄友谦的心情爽爆了!攀上这门亲事实在太正确了!自己来到江宁做生意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不过两三年,家产便翻了几番,可他总有点不足的感觉:在家乡的时候,自己是全县最有钱的阔佬,又因为有个做官的叔叔,本地县令都要对他礼让几分。可是到了江宁,生意虽然大了不少,可跟本地那些多年经营的还是不能比;社会地位更不要说了:这鬼地方蹲着个王爷,然后整个江宁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一堆一堆的,县令的侄儿算个屁啊?在这些人眼里,他那点靠山可以无视,他就是个做生意的平头百姓罢了!
可现在呢?他成了知府的侄女婿,这会儿解元公跟他说话都客客气气的,哎呀呀,这解元公果然长得好,一点架子都没有,最难得的是他们很有共同语言:做生意,嫖女人……两个花花公子站在院子门口开始谈天说地,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把江宁城里顶尖的小姐谈了个遍,当然,甄友谦也没有忘了恭维一下连瑜的痴情:他长途跋涉送任娇娘回乡安葬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闻了……这年头社会对男人的要求很低:管你是怎么样的一个花心大萝卜,只要你肯对某个女人付出点真心拿出点行动来,就可以扣上个痴情的帽子,至于扭头又去追别的妹子,那是另一回事:世情如此,风尘女子被做个妾就算好归宿了。
甄友谦跟连瑜扯了半天,临分开前又约了过几日一起喝酒,这才依依不舍地与他道别,去了岳母跟妻子说话的花厅。
秦大夫人显然是个很好说话的女人,这让甄友谦有些惊讶:无论如何,见识了婉娘的任性之后,他都对这位岳母的家教没啥好印象,可真见到了,才发现这位岳母大人实在是很和善,甚至还透了几分笨拙。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缘故:就是因为母亲和善没主意,才管不住女儿吧?
身为一个合格的花花公子,哄女人开心那是他的天赋技能,甄友谦笑嘻嘻地坐下,只捡秦大夫人爱听的话来说,没一会儿便让秦大夫人喜笑颜开,一开始对女婿风流的意见早没了:管他风流不风流,对我女儿好就行了!婉娘见甄友谦着意讨好母亲,也觉得十分的有面子。自己的大姐夫当日对自己的母亲都没有这般热络呢!
甄友谦最大的有点就是有钱,虽然他自己觉得在江宁来说他不算最有钱的,不过那纯粹是跟那几乎世代的巨商来比的,这会儿在岳母面前,他绝对是个真*土豪,一开口就是拿了八匹好料子给秦大夫人裁衣裳,一扭头又说等过阵子接了秦大夫人到家里住阵子,又说要掏钱给秦大爷还有几个大舅子小舅子在庙里点上几盏香油的长明灯,只喜的秦大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女婿实在太贴心了。
几个人正在说话,丫鬟来报,两位姑娘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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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跟蓉娘一下课便得到丫鬟通报,婉娘回来了。两个人赶紧过来见婉娘,谁知道来了花厅,才发现婉娘的丈夫也在这里,这可真有点尴尬,要说自家亲戚不可能一辈子连面都不照,可这场合不太好,起码应该是更正式点的地方。
不过已经进来了,还能咋样?听婉娘介绍自己的丈夫,秦昭便大大方方地行了个万福,蓉娘的动作慢了半拍,但也还是迅速地跟上了。
甄友谦这会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怪不得做生意的都喜欢娶官家小娘子,寻靠山是一回事儿,这官家的小娘子确实不一样。自己的妻子本就够出色了,别看满院子的莺莺燕燕,可她往那里一坐,都不用开口,生生地就把那些花红柳绿的压下去了!本以为自己的妻子就够出色了,这会儿一看,哎呀呀,原来秦家的几位姑娘都这般好……”
甄友谦从到秦节,就一直十分克制自己的言行,可他本就是个好色之徒,虽见惯了女人,可年龄相当的官宦人家的姑娘却没怎么打过交道:这是自然的,官宦人家的姑娘规矩重,哪里是他随便见得的?这会儿看一个娴雅端庄,走路都带着仙气;一个年纪尚幼容貌中上,但肤如白雪,眸子如春水一般,顿时觉得身子都酥麻了半分,幸好他还有点克制力,只呆了一呆便缓过神来,笑嘻嘻地叫了妹子,然后又是大手一挥,一人四匹好料子……只把婉娘弄得又是得意又是生气:你要炫富,也不至于见人就撒礼吧?给她俩的加一起都赶上给我娘的了。幸好她还不知道,甄友谦给秦节的那一套书,就花了四五百两的银子!要不然不知道要怎么心疼呢。
不管怎么说,婉娘这一趟回门,里子面子全有了,心情极好。回去的路上脸上都带了笑,甄友谦见她面如春花,忍不住想要扯了她温存,青天白日还在车上,婉娘哪里肯?推拒了一路也没让他得手。甄友谦越发觉得有趣,他身边那些个女人那个不是他勾勾手指就来,这会儿遇到个不急着往他怀里钻的,他倒觉得别有情趣,高高兴兴地逗了婉娘一路,虽干不成什么却依然很是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mia的地雷,摸摸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