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可那丫鬟的脸色却瞬间大变,后退了一步再不多言。()连瑜察言观色,对这姑娘的印象越发不大好,只是看那钗子实在太招眼,便还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关扑首要的一项便是公平,姑娘这钗子比我的首饰匣子贵,实在扑不得,要不然,姑娘用这斗篷来扑?”
福顺县主一听这话,立刻刺道:“这又是什么穷酸毛病?有贵的不要偏要便宜的?算了算了,那就这个斗篷好了!”
这要是换了随便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听到这么不知好歹的话恐怕早生气了,连瑜倒是不在意,心说这斗篷未必卖得出什么好价钱,可拿来给芳姐用倒是正好,秦节让人给她裁衣裳的时候,芳姐挑中的都是那些灰突突的颜色,老气的很。送上门的斗篷不要白不要,明摆着要赢人家的东西,干嘛还计较对方说话难听不难听?
连瑜在这方面的自信那是没得说的!上辈子第一纨绔的说法不是白来的,掷骰子什么的是多么传统常见的玩法啊!他玩了快二十年,绝对是想掷几点掷几点!哗啦啦两把散出去,掷出去两把豹子,福顺县主当即变了脸色,怒道:“哪有这般的好运?两把都是豹子!你蒙我不成?”
连瑜看看她:“这本来就不是运气,我掷骰子掷的准罢了!姑娘不想赌的话,便把斗篷拿回去,反正才两把,算不得数。”
福顺县主大怒:“我难道会舍不得这点东西不成?”说着把斗篷往连瑜那边一推,随手把头上的钗子重新摘了下来:“再扑一回!这次扑飞镖!我拿这五凤钗换斗篷跟镜子!”
连瑜皱皱眉:“姑娘何必如此?若舍不得这斗篷,我便还与你,只是莫要再纠缠了,我实在没兴趣玩什么飞镖!”
福顺县主冷笑道:“谁稀罕这个破斗篷,我就是想要你的梳妆匣子罢了!上一局是按照你的规矩来,这次自然要按照我的来!还是说你赢了东西便耍赖,不肯玩下去了?”她这话说的明显就是强词夺理,连瑜虽然是玩的太最擅长的掷骰子,可他却是摆明了车马自己就是要掷骰子,谁想来玩就来找他玩,不擅长就别过来玩啊;而这福顺县主却是自顾自地立了新赌法,非逼着连瑜顺着她……这份霸道颇让一边围观的众人颇有些不忿,只是偶有一两个想开口的,却被一旁的人拽了袖子:这打扮,这脾气,但凡有点脑子的,就该猜到这是谁了。
连瑜只是长了一张看着似乎好欺负的脸罢了,该提醒的提醒了,该争辩地争辩了,这会儿脾气上来,哼了一声:“你便是换个玩法,也不过是白白再输些东西罢了!”说着冲着一旁的飞镖摊主道:“这位哥哥,借你的摊子用用!”
那摊主自无不可,连声答应,福顺县主又嫌那镖盘摆的地方太狭小,便让人把飞镖的镖盘挪到更宽敞的路中间来。
连瑜看了看那镖盘的位置,对丽苏道:“丽苏,你把那遮挡的板子也挪挪,放到镖盘后头,别不小心扎到了人!”
福顺县主十分不耐:“挪什么挪?你这般磨蹭,是怕输了不成?这么大的镖盘,还怕丢到外头去,你不如直接认输的好!”
连瑜只淡淡地解释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是尖锐之物,万一伤到人可怎么办?大过年的,大家都是出来寻个乐子的,被扎到了可不是无妄之灾么?”他本就生的俊美无双,这样子一番话说出来,围观的人们纷纷点头:本来嘛!飞镖这东西危险,摆在路边,然后周围用板子遮着,安全性还是能保障的,现在挪到开阔的地方,前后左右都是人,不遮挡一下怎么行?
连瑜说的是实在的好话,可福顺县主被他连着绊了几次,此时已经十分不耐烦了:“伤到就伤到了!又不是赔不起,真是个书呆!”
连瑜简直简直被这个愣头青给雷死!要说权贵之流,不把百姓的性命当回事儿也常见,这方面他虽然看不惯,但也说不得什么,可哪有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说话的?看看一旁围观的人都是什么表情了?这会儿他要还不能确认这姑娘是谁,那可真是脑子进水了!早知道这位县主的花痴与刁蛮之名遍天下,再加上早听说吴王对这位县主十分宠爱,这阵子忙着给她找婆家。连瑜一向自恋,生怕被这刁蛮县主看上,言语间越发地显出来迂腐。
“姑娘此言差矣,生之可贵也,金银不可足.生之可贵也,无人可夺。人命岂能与金银等同?姑娘可知……”连瑜不文不白地啰嗦了一大通,只把福顺县主说的脸上已经变了颜色,差点当场掀了桌子,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开始与福顺县主比赛扔飞镖。
福顺县主的飞镖水平相当不错,毕竟她有个爱玩的爹,整日把她带在身边,什么东西没学过?三把掷下来,一个正中红心,另外两个也扎到了离红心不远的位置。她投完飞镖,得意洋洋地站到一边,那飞镖摊主赶紧帮忙把飞镖摘下来,然后又递给连瑜。
连瑜前头关扑,其实一直都是见好就收的,连着几个女孩子,都是只赢她们一样东西,且价值几乎都比不上他的首饰匣子。不管哪一个再想玩,都会被他拦下来,毕竟他只是筹钱,赢点对方不甚在意的东西也就罢了,太过火了也不好,不公平,也太欺负人。可眼前这位刁蛮县主实在把他的脾气全都勾出来了,上杆子找虐,他何必留情,当下毫不犹豫,嗖嗖嗖三支飞镖飞出去,紧紧地贴在一起,竟全都挤在了红心的位置上!周围先是一静,紧接着一片喝彩声:“解元公好手段!”“解元公厉害!”
连瑜原本扔出个红心,心里蛮得意,紧接着听到这一片喝彩声,脚下顿时打了个踉跄:“苦也!本想着今日赚这一大票,明日且躲起来,这刁蛮县主脑子不好,未必想得到自己是谁,一个普通的迂腐书生,她还真未必能看得上,可若知道我是解元,这可就……”
他的预料丝毫不差,果然那福顺县主听到别人叫他解元公,眼中溢彩涟涟,原本的那丝不满早就飞到了爪哇国去,只剩下一开始对美男的喜爱,粉面含春眼中带笑,把那凤钗摘下,冲连瑜道:“解元公掷得一手好裱,这凤钗是你的了!”说着把凤钗放下,又死死地盯了连瑜几眼,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连瑜心中无数只神兽飞过:“我了个大擦,早知如此,真该早早收摊,少赚一点也好啊!”心中郁闷无比,却还是维持了风度翩翩的模样,再次冲四周拱手,宣布今日就到这里,收摊!
连瑜让丽苏帮忙收摊,心里正想着如何处理福顺县主这个瘟神,正想着呢,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居然背着我们出来玩!无瑕哥哥你真是太差劲了!”
连瑜抬头一看,许继秦昭还有秦明,三个人在他面前站了一溜。连瑜看看天色,冲着四周围观的人微微一笑:“我朋友来了,今天不扑了!大家散散吧……”
人群里顿时传来女孩子的叫声:“什么?不扑了?我排了半天的队呢!”类似的喊声还不止一个人,听得秦昭十分纠结:怎么有这么多人上赶子跑来输东西?这算什么事儿啊!
连瑜倒并不意外有人这么说,他微微一笑:“大家可以明早过来,我明日还在此处关扑!”说着站起身来,对几人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陪你们玩去!”
许继跟秦昭也只是那么一说,当然不会真的生他的气,见他收了摊子跟他们去玩,便高高兴兴地一起逛开了。
秦昭很快便发现,跟着连瑜逛绝对是个大错误!
这厮简直就是个发光体,明明穿着很普通的衣裳,可是走到哪里,都是一幅鹤立鸡群的模样,女孩子们远远地看到连瑜,便忍不住交头接耳,有大胆的,站在楼上便扔了香囊手帕下来:总算这些姑娘们知道今天人多,不可以随便扔水果,纷纷换了香囊手帕。要不然的话,就看这个密集度,秦昭的脑袋就是铁打的也能给轮番砸瘪了。
这些不认识的也就罢了,最多扔个手帕,要是遇到了认识的姑娘,那就更乱套了!大家闺秀们便是过去见过连瑜,这会儿也只是远远地行个礼也就是了;可那些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女人们可不在乎这些。今天关扑节,女伎们也都上了街,短短的半里路,前前后后便有五六个美貌的姑娘凑上前来表示想陪连瑜一起走。
好在连瑜虽然风流,可同时也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他说好了带秦昭出来玩,又怎么会只顾着跟美人玩耍?于是婉拒了几个姑娘的邀请,只看得许继各种羡慕嫉妒恨:“全都是好标致的小姐,人家要陪你,你还不肯去,真是不知好歹……”
连瑜笑道:“你看看阿昭这张臭脸,大过年的,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陪她出来好好玩玩,我要是真跟着美人去了,她还不得记恨我半年啊!”
秦昭哼了一声:“你爱去就去,谁稀罕你陪啊,我只要三哥陪着就行了。”
连瑜听秦昭这个说法这个语气,心里有些诧异,再看看许继那一脸懵懂,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心想,果然无论古今,女孩子总要比男孩子早熟些。
作者有话要说:^_^怪不得大家都说我的文没悬念,唉,真是没悬念啊,大家都猜到谁出场了是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