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空荡荡的被烧得焦黑的房间，孙如归是叹了一口气。
“这还勘察个什么劲儿，现场已经被破坏成这个样子，查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孙如归是急的直跳脚，没有线索，案子还怎么查？难不成跟前三起案子一样，成为悬案么？
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方墨，发现方墨的表情又恢复了以前的冷漠和面无
表情，所以她也不敢多说什么，跟在方墨后面，做着一系列的常规的勘察。
先是环顾了四面的墙壁，方墨发现根本无迹可寻，地面上灰尘和水混合在一起，基本上就是泥汤汤，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些许轻微的拖拽的痕迹。
方墨站在房间的窗户前面，抬眼着周围的环境情况，发现这栋楼地处偏僻，周围这一片儿以前都是老旧居民楼，现在都处在拆迁状态，按照开发商的意思，这边儿的环境总体上还是不错的，到时候再整治整治，地方又安静，适合当成别墅区。
打算的挺好，可是现在命案一发生，费的那些功夫全都白费了，开发商现在是哭都来不及，是后悔得肠子都悔青了，有用么？没用。
对周围的情况做了整体分析之后，方墨感叹一声，无论是开发商要做别墅区也好还是凶手选择作案地点也好，选择这个地方都是极好的。周围都是老路，监控少，即便有监控，其中还有一些探头是坏的，根本起不到监控的作用。而且也没有人居住，就是白天有几个过路的人，到了晚上，天一黑，谁也看不见谁，作案是极其方便的。
想必凶手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煞费苦心的将被害人带到这里，侵犯完之后，放火，毁尸灭迹的。
今天的天气是一点儿都不好，才放晴没多久的天，又开始阴沉下来，一层一层的阴云，堆积下来，有了要下雨的预兆。这不是，方墨才刚刚走出案发现场，一声惊雷在脚边炸响，远远的还有一道紫色的闪电从头顶上略过，完全就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晋城市公安局刑警队里，陈箫和姜成是头对头挨在一起，看着白板是嘀嘀咕咕讨论个不停，方墨进来，他们两是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直到孙如归站到两个人面前，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之后，他们俩才直起腰板。
“这个案子不好查啊。”见到方墨的第一句，陈箫就率先发难，就是他不说，方墨也知道这个案子不好查，就冲着作案四起，都没有丝毫线索就可以看出来，凶手跟赵菁别无二致，虽然作案手段没有赵菁的血腥，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即便到了现在，方墨也不知道赵菁究竟杀了多少人，如今，方墨仍旧不知道这个凶手是不是真的只作案四起，她要把近几年的纵火案，一件，一件的过一遍才能得出初步结论。
要查近些年的纵火案，这无疑是一个极为浩大的工程。陈萧和姜成一合计觉得既然案件涉及全国，成立联合专案组是刻不容缓的，向上级打了报告，很快就批了下来，方墨要的案件卷宗和人手都已经到位。
2017年10月5日
数百起纵火案要在短短两天时间内查出来肯定是不现实的，于是方墨率领着孙如归先对案件做了梳理，已经结案的，先排除，单纯纵火的，排除，已经有嫌疑人的，排除。这么一整合下来，上百起案件有疑点的就剩下十三起。
面对这十三起尚未结案的纵火案的案件卷宗，方墨用手轻轻抹去了不存在的灰尘。这些，都跟最近的这四起案件很相似，不能说都是同一凶手所为，但肯定有什么线索是以前的办案的警察忽略了的。
一包牛奶，一块面包就算是午饭了，从早上6点起就开始翻案件卷宗的孙如归是疲倦地伸了个懒腰，疏通疏通了筋骨，可能是很久没有做运动，身上的骨头，嘎嘣，嘎嘣地咔咔咔响了一会儿。
为什么自己要分类卷宗？看了一眼现在解剖台面前一早上也没变过姿势的方墨，小徒弟心里平衡了。
方墨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孙如归刚伸完懒腰，牛奶和面包才送到嘴里，就听见方墨那冷冷清清的声音。
“卷宗分类完了，就过来看看。”看什么？显然，方墨指的是晋城纵火案的被害人！
嚼吧，嚼吧嘴里的面包，差点儿被牛奶呛个正着，小徒弟是瞪着大眼睛蹦到自己师父身边。
“就说师父不会这么狠心不教自己的。”孙小恶魔是开心地摇起了尾巴。
解剖台上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射灯打下来，反射出冷清惨白的光线。被害人已经做过了尸检，是晋城市法医做的，方墨来到解剖室并没有对被害者再次进行尸检，而是翻起了另外三起案件的档案。
一张张的犯罪现场的照片和被害人的照片映在方墨和孙如归两个人的瞳孔里，孙如归正要说些什么，听见大门动了一下，知道有人进来了，回过头一看，是陈萧和姜成。
看着蔫头耷脑的两个人，话都不用问就知道案件进展的不顺利，即便是这样，对上方墨询问的眼神，陈萧还是振作了精神。
“事发地点的监控我们都调出来了，正在查，应该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而且我们跟专案组的同志交换了意见，我们一致认为凶手流窜作案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外出打工或出差！”
脖子上下摇动了一下，方墨表示自己知道了。从冰柜里把被害人的遗体拉出来放在解剖台上，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一具已经被烧的焦黑的尸体暴露在空气中。
啪。橡皮手套击打手臂的声音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解剖台上，方墨没有说话，一边拿起其他三起案件的被害人的尸检报告，一边对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具尸体做对比。
尸检报告很详细，方墨从报告上挑不出毛病，也找不到疑点。不是不相信晋城市法医的水平，而是为了思维不被束缚，方墨索性放弃了已有的资料，决定对尸体再一次进行尸检。
跟已经得出的结论一样，被害人的死因很明确，就是火灾引起的窒息性死亡，死者全身有大面积的烧伤，尤其是面部和下体，被火烧过的痕迹选比其他地方明显。
面部被火严重烧伤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暴露在外的身体部位，可是下体被严重烧伤就有点儿让人匪夷所思了。死者在死亡前确实有被侵犯的事实，没有提取到凶手的dna，在案件中也不算新奇。怪就怪在尸体下体的严重烧伤，如果死者在死亡前没有穿裤子，那大腿也应该出现同等程度的烧伤，可偏偏没有，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凶手曾经在被害人死亡前，不仅侵犯过她，而且折磨过她。
方墨趴在解剖台上，对被害人的遗体做了第三次细致的检查。
凶手在侵犯了被害人以后，对被害人的下体进行了灼烧。在被害人的大腿根部，方墨发现了十几个直径两厘米左右的圆形灼烧伤痕。这个发现更加佐证了，凶手折磨过死者的推论。
脱掉手套，方墨是疲惫地捏了捏眼角，长时间的盯着细小的伤痕，眼睛有些疲劳。
靠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睁开眼，方墨又对上了尸检报告。
尸检报告上说，所有的被害人的颈后都有被电击过的痕迹，被害人是被电击枪击中后颈，昏迷，然后被带到案发现场的。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手的手法娴熟，可以肯定这应该不是他犯下的前四起案件，因为每一起案件中的间隔都越来越短。第一起案发到第四起案发不过是两个月的时候，也就是说跟赵菁后来作案的时间有所重合。
这不是巧合，赵菁和这个凶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加快了作案速度，一定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是什么，方墨不知道。
从背包里掏出赵菁留下的两本笔记本摆在桌子上，方墨觉得头疼，就没见过这样的凶手。
烦躁。
抬眼对上孙如归趴在被害人面前的身影，方墨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小徒弟还算省心。
“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有？”轻飘飘的声音从孙如归而后冒出来，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朵根上，瞬间让小徒弟红了半边脸。
“有点儿，头绪……”能不能不要趴在我身后说话，不知道这样很吓人么？孙如归是“敢怒不敢说”。
“哦～有什么头绪！”方墨从孙如归的身后走到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眉眼都笑开了，说道。
“我看过其他几件案子的尸检报告，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件事，死者左耳垂不见了，根据伤痕情况分析，并不是完全用利器割掉的，而是先用小刀在耳垂部位割一道口子，然后再用手拽掉的。”
说道这儿，孙如归是有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垂，嗯，还好，自己的耳垂还在。
方墨也不点破小徒弟这样的行为有些傻，就这么看着她傻乎乎的动作，等着她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