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老爷,”杜夫人道,“那丫头竟不依规矩,她居然不来给我请安,.老爷,你该不会真对那边做过这种承诺吧?”
“哦,”杜青鹤一听,说道,“那天一时急着出门,忘了跟你说了。那边说她从小体质弱,提了这个要求,我同意了。”
单连芳一听,急得从位子上一弹而起道:“晨昏定省那是媳妇对公婆应尽之礼,老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可以答应他们免去呢!”
杜青鹤一听单连芳居然对着自己大声说话,当下就沉了脸色,话说这个儿媳很多时候在自己面前说话还真是没个把门的,小时候倒也不觉得,可现在都做了自家儿媳了,居然对公公如此口没遮拦。
杜夫人见丈夫黑了脸色很是难看,赶紧斥责单连芳道:“芳儿,怎么跟老爷说话的?”转而又对丈夫道,“老爷你别怪她,芳儿也是一时为我们长辈抱不平,说话失了分寸。”又向单连芳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回座。单连芳只好悻悻然坐了回去。
单连芳坐下后,杜夫人道:“老爷既然都已经答应了,我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就算答应了她免去这些礼节,可这刚嫁进来的头几天,她总该做做样子吧。可那天我让丫头去喊她过来,她居然硬是不来,你说这是不是太不像话了?”杜夫人想到以后不能在这个上面钳制素素,非常懊恼。
“好了,算了。”杜青鹤一心只想着汪逸赶紧把密函还给刘允升,所以眼下要紧的该是和汪家处好关系,这些虚礼他倒可以不计较,“既然都这么定下了,何必还要计较这一天两天的。对了,今天晚上你让人预备预备,虽说我也不兴什么接风洗尘那一套,.理该大伙儿一道用个饭。”杜青鹤觉得对这个儿媳客气一些,那边才能感受到自己对于这桩亲事的诚意。
“她来,我不来了。”单连芳一听,嘟着嘴赌气道。
“今天谁都不许不来!”杜青鹤还为刚才单连芳顶他的那一句老糊涂而余怒未消,见她使性,十分不悦。
掌灯时节,席面铺开,酒菜备齐,厅上人都已入座,就空了两个位子。杜青鹤问道:“云和人呢?”
“二少爷在外头还没回来。”丫头回道。
“这小子成天只知道在外面鬼混。”杜青鹤暗骂一句。又道。“新奶奶怎么还没过来?”
“那边的人说。新奶奶从昨天开始就头痛起来,时好时坏的,不过说了会马上过来。”
“哼,”单连芳一听。立马嗤之以鼻道,“她可当真娇贵得紧,连请安都不必,尽享清闲,反倒生起病来了!”
杜夫人也拉长了脸道:“真是媳妇不贤,公婆受气!我们倒成了专等候儿媳的公婆了。”
正说着,门口脚步声响,素素带着寒香走进门来。向老爷太太微微一福身后,素素柔弱无力地被寒香搀扶起来。然后扶着额角说道:“不知怎么地,就生起病来,居然让老爷太太等我,真是不应该。还请老爷太太恕罪。”说完走到自己的空位上坐了。
“身子不好,情有可原。”杜青鹤看素素入座。说道,“请大夫看了没?”
“不碍事。”素素回道,“估计是前两天受了惊吓所致。”
听素素说到受了惊吓,厅上众人对这话的意思都几乎了然,尤其是杜夫人,瞪着眼睛看着素素,那意思就像在说,少给我胡说八道!
“受了惊吓?”杜青鹤问道,“怎么回事?”
素素轻叹一声道:“也怪妾身不好,没有提前向太太说明,导致太太误会妾身是故意不来向她请安,以至于赏了耳光。”素素抚摸着一边脸颊幽怨地道,“本来呢,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身为儿媳,太太就算打我多少下我也不会怨恨。可是我这人就是受不得冤枉。这两天我左思右想,明明是老爷怜惜于我,才准我可以不用向太太请安的,可最后倒成了把我定罪的口实了。想到自己孤零零远嫁到此,一来就受此冤枉,甚至连自己的夫君都……与其如此,还不如请老爷准我自请下堂,也好过受今后无尽的磨难。”说到后来,更是伤怀不已。
只听得“砰”一记大响,杜青鹤抬手就是一记桌子,吓得众人一愕,杜夫人坐在近处,更是被吓了一跳,刚想说话,杜青鹤已经开口,他看着在座的诸人道:“家和万事兴,我们做买卖的人家尤其讲究。内宅不宁,这个家哪里还能长久?”他看向妻子道,“你身为当家主母,对待晚辈理该宽容。何况人家初来乍到,身体又弱,你不去厨房交代炖些补品,居然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我问你,这是一个当家女眷该有的心胸吗?啊?我今天把话说在前头,以后谁要是再敢这么对她,别怪我不念旧情!”
“老爷,连我也不行吗?”看着丈夫满脸的怒色,听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杜夫人道,“若是以后她犯了什么错呢?难道连我都不能教训她吗?”
“她身娇体弱,保养身子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犯错!即使不小心犯下,又能犯多大的错?”杜青鹤气急败坏道,“一家人以和为贵,不要一点小事就挑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作为当家主母,难道不该宽大为怀,容人所不能容吗?”
见老爷如此回护素素,众人尽皆错愕。单连芳这会儿虽说很是忿忿不平,自觉委屈,却也不敢再说一句话,生怕捋了虎须。
饭罢,杜青鹤正在书房询问儿子关于钱庄里的事务,素素带着寒香走了进来,眼睛只在刚进来时不小心看了杜云柯一眼,之后就完全无视他了,走到案边道:“老爷,素儿特意亲手煮了茶水过来。”从寒香手里接过了茶盏放到了案上道,“老爷对素儿关爱有加,素儿感激不尽!”
杜青鹤见素素给自己端茶送水,有礼有节,不禁对刚才偏护她的事情倒也觉得还值。于是道:“难为你一片孝心。”
杜云柯见钱庄的事也汇报地差不多了,告退道:“爹,你早点歇息,我先走了。”
杜青鹤见儿子也不理会素素,就这么走了,说道:“素儿,你别怪他,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爷对我再不好,我也是他的女人,又怎么会怪他?”素素笑着道,“对了老爷,既然我都已经过来了,顺便想跟您提个请求。”
“什么?你说。”杜青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