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加让人惊愕的是,她已经忘记了穆兰这个名字,自称自己是霞梧。
不止是名字的变化,她的性格和姿态,都与霞梧别无二致。
“这是一种情感的投影,因为自己不能接受霞梧死去的事实,于是便将自己扮成了她,抛弃穆兰的身份,而以霞梧的身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大夫说的话,让人陷入了沉默,而他的建议还是不要刺激她,她本身就有着严重的心里疾病,并非是随着时间就能化解的,现在已经让她开始分不清楚现实和幻梦,而村长刚刚失去了女儿,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便选择接受了她。
而风祸还在肆虐,成林团从很远的地方越过千山万水跋涉而来来这里救助村民,帮助他们重建家园,而穆兰也是在这个时候知道了成林团的存在,年仅十六岁的她,想要加入成林团。
但是那个时候成林团并未开始招收女性,更不要说是还未达到年纪的孩子,而穆兰也是在被数次拒绝之后,暗自决心一定要加入成林团,她不愿再看到自己亲人因为风祸再遭殃。
于是,她拜别了莫里村,踏上了去成林团的征途。
……
在那一年,成林团的预备军中出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预备军,在预备团内呆了不足两个月,就因为表现非常突出而加入了正式军。
这个人,被称为白色的闪电——正是白茶。
“我想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所知道的那部分了。”崂万峰说的口干舌燥,对着玄龙道。
空气中凝固着让人窒息的安静,玄龙的睫毛在空中眨了眨,将集结在睫毛上的水雾拭去,一双黄金色的眼眸看向了白茶。
白茶拿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似是竭力的在压制着什么,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落入了他的眼中,蛰的的他眼皮生疼。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崂万峰问道。
白茶惨白的面上露出来了讥诮的笑:“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
崂万峰将嘴里的果核吐了出来,满是遗憾道:“那还真是可惜了。枉费我花了这么大的精力折腾了这么久。”
他将视线投向了玄龙:“他既然不说,那你来说吧,我所知道的传闻中让人牙酸且庸俗的三角恋情,应当不是你这种人会卷进去的,但是我想你居然会自毁自己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也要这么做,想必是有着你不得不去掩盖的道理。”
“哈。”玄龙自嘲了一番:“对我来说,那些名利从来都是身外之物,但我一直守护着的,却不只是这些,如今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动手吧。”
他的姿态很充分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崂万峰不是一个对于成林团有什么非常强烈责任感的人,自然也对他的做法不会哭天抢地的阻止,只是故事卡在了这里让他觉得像是一口上不来的气,沉默了一下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成渝被他握着手腕踉踉跄跄的带走。身形如羽毛般漂浮而起,落在他的舟上道:“作为你的下属,我会过来替你收尸的,所以将舟借给我吧。”
白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会怀疑我的心思,你就不能稍微的相信我一下吗?”
玄龙唇角溢出苦笑。
“你的所作所为早就告诉我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认为我还有什么理由去相信一个抛妻弃子的人?”
“崂万峰方才说的故事,你也不相信吗?”玄龙道。
“呵?”白茶冷笑:“一个毫无根据的故事,不需要我多费心思去求证是真是假。”
他将剑横在他们的面前:“拿出剑来,为我们做个了结吧!”
……
月色沁人心脾,风露渐变,悄然至更阑,远处的天河阑珊清浅,江月亲人,此情此景难免会让人心生怅然,思绪千万。
他好像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安静的在月色下行走了。
小舟缓缓的朝着江河远处而行,划开的涟漪将无痕的河面分割道道银鳞,崂万峰用长杆将小舟撑到了湖水中心,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
“为什么要距离这么远?”成渝问道。
“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手段有很多种,我们就不要当那个不长眼睛的家伙了。”
成渝这几日随着他奔波来奔波去,一身的黄沙还未能抖去,崂万峰道:“此地的水和月都是极为洁净的,你应该身体也很难受了,不妨就在这里净化浊气吧。”
成渝没想到他还有闲心关照自己,道:“但是那一方若是需要你的帮助,你要怎么办?”
“玄龙啊,他不会出事的。”
崂万峰用笃定的口吻道。
“你为什么这么的肯定?”成渝半个手臂已经浸入了湖中,微微合眼,让水汽随着周身而运转,将水中的那点沁凉至四肢百骸而散开。
“他的那个儿子,现在还个不成器的家伙,玄龙当初为了保护儿子远离战场,甚至自己落了一个抛妻弃子的名声,光是这点,他在玄翼无法长大成人的时刻,没有让妻子回归的时刻,他就不会死。”
成渝又问道:“他的妻子……与白茶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匪浅。”崂万峰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目光朝着远处看去,成渝也好奇的想看,但是却被崂万峰捂住了眼,道:“啊呀哎呀,非礼勿视。”
成渝:“???”
她距离的太远,只能听到有翅膀拍打的声音,簌簌的,然后又听到了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夹杂着女声的怒意:“你做什么!”
是黑茶的声音?
崂万峰将成渝的眼睛放开了,然后津津有味的爬在船边看热闹:“正主人回来了,这下有意思了。”
崂万峰所猜测的不错。
白茶已经铁了心要和玄龙你死我活,但是却忽略了时间,他心底一惊,想到了崂万峰也好,玄龙也罢,之前在这里一直在拖延他的时间,就是在等待他的人格压制不下去黑茶的那一日。
真是大意了!
他怎么会因为愤怒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白茶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便决定马上抽身而走,他的精神力维持不了多久,黑茶绝对不能出现,否则会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
但是玄龙等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离开?
“你让开!”
“你又何苦要这样的折磨自己?”
玄龙的寸步不让,让白茶越发的感觉力不从心,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若是再继续下去,最担心的事情就会发生。
这绝对不允许。
白茶将精神力凝聚在一点,打算要从玄龙的防卫中突破出去,然而在自己不够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战斗力也陡然直转而下,玄龙看准了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手中的剑以静制动,将他手中的剑击飞,下一刻便牢牢的将他的身躯钳在怀中。
“你!!给我放开!”白茶怒极。
“我一直都在等待她出现,想着她会不会原谅我,想着她何时才愿意来看她的孩子一面,我一直都在等待她来找我,但是这么多年,她已经被你锁的够久了,将她还给我吧!”
“你休想!”白茶怒不可遏:“你这一番话,为什么不曾在她绝望满心等待你的时候说?现在才来说什么恳求原谅,你有这个资格吗?”
“我不曾会规避自己的犯下的错,但是我希望有一个机会,让我将事情给她讲清楚……我不是故意抛下她不顾啊!”
他大力的将白茶的身躯紧紧抱在怀中,任凭怀中的人猛烈挣扎着,咒骂着,他依旧是半点不肯松开手,一直在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要再——这样制造一堵墙将我隔绝了,霞梧!”
他强硬的将他的下颚抬起,将唇印了上去,不管白茶瞪大的眼眸,他彻底紊乱了气息,面上的那点一直防备的自矜转化成了不可置信。
怀中的人居然渐渐的软了下去,他看到了黑色的羽毛在缓慢的浮现,那满是杀气的冷漠的面眼瞳,也逐渐的转换成了满是迷茫的眼眸。
“我——我这是?”黑茶不解的道,然后看到了近在迟尺的面庞,眼眸陡然间瞪大:“……玄龙?”
“霞梧!”玄龙眼底泛着喜悦:“你终于回来了!”
“啪——!!!”
隔空而来的一巴掌如兜头而来的一盆冷水。将人头到尾浇的心尖微颤。
黑茶与他拉开了距离,冷漠的眼中倒映着他粗狂的面庞。
“你还敢在我的面前出现。”黑茶往后退去:“我说过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说过我再也不会见你了!给我滚!”
玄龙将面转了过来,他黄金的眼眸却不像是往日灼热的燃烧着火光,而是如月轮一般的沉静。
“无论如何,你总算是出现在我面前了。”
“白茶,白茶你在哪里?”黑茶的眼底出现了一丝的仓惶,她在空中呼喊着,但是却得不到半点的回应。
“他已经回去了。”玄龙道:“霞梧,不要在自欺欺人了。”
“你再说什么?”黑茶怒道:“你说过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如今你这样又算是什么?你还觉得伤害的我不够吗?!”
她的眼底泛红,声音中已然带着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