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孩子却委实当了真,跳下了水,艰难的往对岸淌去,如今正是春消水寒之际,若是她在往下面游去,就会直接的被水淹没!
千雪不自觉的将心提了起来,却看到了在水中浮现出来了一个巨大的暗影,将那即将被淹没脖颈的孩子给托了起来。
千雪又惊了:“这……这是水束流?”
总是让人想不明白,为何这一个小姑娘身上,居然会引来这么多的妖精觊觎。
而那个小姑娘被水流送上了岸,她却更是着急的对着那幻影挥手:“阿木阿木!!”
那水中骤然一道光波,将那幻影给打散了。
“阿水你怎么将阿木给打掉了!!”那孩子不依不饶的躺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那水在波涛里翻涌,仿佛是觉得有些委屈。
“这孩子身上有着奇怪的气息……好似能与天地行通。”
“应当是那种通灵的体质,想必一开始就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被人认为是晦气。因此才被逐出了村子吧。”
“不知这孩子的父母去了何处。”
“她一直都受欺负,想来父母要么是不在了,要么就是将她抛弃了。”千雪的眼眸一直都在那孩子的身上,半点都没有移开。
“你好似对这个孩子很在意。”君鲤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孩子看着。
“你不也是?”在方才那孩子收人欺负的时候,她甚至能看到君鲤在克制自己的怒意。
“这孩子真的让人有种移不开视线的感觉。”君鲤喃喃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亦是与你有相同的想法,可能这孩子是我们熟识的人也不一定。”千雪对着他道:“但暂且先无需想那么多,看这孩子的情形便好。”
在这神树的记忆之中,这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了半晌,便消气了,又蹦跳着蹲到了一旁的花丛中,像是在和花谈话,用恳求的语气道:“再借我一朵,就一朵花好吗?”
她恳求了半晌,像是被允诺了般,小心翼翼的将那朵花摘了下来,
“你发现了没有,她身上的上伤已经好了。”
“是汲取了天地灵气,自动修复了伤口吗?”千雪微微讶异:“她并非是人族!”
“正是。”
两人被调动起来了好奇心,一路上随着那孩子又折返回去了山林之内,那孩子确实厉害,方才还气息奄奄,现在已经能生龙活虎的在山林内奔跑了。
他们一路来到了那神树的面前,看到了那孩子从自己的怀中掏了半晌,像是献宝般的拿出来了半个馒头,搭配着那朵求来的花,一同放在了那神树下面的供奉台上。
供奉台满是鲜花果蔬,这孩子的半个馒头看起来寒酸小气,但却是她所能求来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她垫着脚尖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摆放好,然后俯身双手合十:“求您保佑我找到我的朋友,他已经失踪了很久,我到处都找不到他,请您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危。让他平安回来。”
那孩子说完之后,便俯身跪倒,恭谨的磕了三个响头。
“朋友?”千雪悄声嘀咕着。
“应当是小时候一起玩大的友人罢。”君鲤分析道:“只是不知这孩子的朋友是去了何处。”
而那神树散发出来了点点的光芒,似是在抚慰她。
这神树亦是能感觉到她的灵气,而帮助她休整了仪容,那孩子刚想要道谢,但却被人呵斥道:“谁人在此地!”
那孩子犹如惊弓之鸟般的吓到了,然后飞快的从一旁逃到了密林深处。
从远处走来了几个人,挎着篮子显然也是来求供奉的,然而看到了那灰扑扑的馒头,怒道:“究竟是谁用这种东西来羞辱神树!”
说着将那馒头扔到了一旁,从篮子当中取出来了做工精致的点心:“神树大人,还是尝尝我买来的荷花村吧!这可是最好的师父的手艺啊!”
而这供奉放上后,神树并未像是刚才一般有所动静,那些人似也是习惯了,点燃熏香,献上供奉便叩首离开了。
在他们离去之后,从神树后面忽然走出来了一个亦是不大的孩子,但这孩子却是半透明的魂魄状态,他小心的观察四周,确定无人,便走了过去,将那块脏兮兮的馒头捡了起来。
“这个小男孩,莫不就是那孩子的朋友?”
千雪这般问道。
“看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像,不过他已经死了。”
君鲤绕到了神树之上,因为现在的神树枝繁叶茂,从下面看着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伞盖,树枝相互纠缠着,越是往深处越是茂密,也越是能掩盖真相。
君鲤在上面顿了一下,然后对着千雪道:“我找到他了。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再上来。”
这话说的仿佛她是什么豆腐心肠,千雪觉得自己又被看轻了,脚尖一点便来到了树梢之上,但下一刻她确实感激了一下君鲤给了她警告和缓冲的时间。
那在树梢之上,挂满了无数的骸骨。
掩藏在树梢和叶子之中,让人根本无从看到。
千雪微微倒抽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仿佛已经能够闻到这铺满而来的腐臭气息,她看着这些尸体,都是被牢牢的用树枝缠绕了起来,时间长久的估计已经化作了灰骸,而亦是有新鲜的尸体,看起来像是不久之间才死掉的人。
“这是以肉养灵啊。”
千雪蹙眉道。
“这个尸体应当就是那个孩子的。”君鲤指着在不远处蜷缩着的小小的尸体,因当是死了大概两个月之久,他的尸体还算是保存完好。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手腕处系着那条红色的线。”君鲤抬了抬下颚,表示那个男孩子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的掌握了他的特征。
既然这个孩子是在这里,那么那个女孩子却不知道吗?
“这树为何会吞噬人命?”
“错了。这不是它自己要去吞噬的,这些人都是被献祭的。”君鲤的声音冷了下来。
“献祭?”
“他们穿的衣服都是一种样式和颜色。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们的身上应当还有着刺青。”
他指着那男孩从脖颈出露出来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别是被刻上去的。
“给神树祭品?”千雪沉默了半晌:“看来我们对于神柱的诞生,还了解甚少啊。”
“在承接天命的时刻,总是不知道这背后是什么样的存在,你有没有感觉到这方式,与在学院当中的神柱有一些相似的地方,而且不止是如此,还有一个东西,与这方式很相似。”
君鲤的话让千雪陷入了沉思:“……你这……该不会是想到的是!”
“自然是迦邪王所用之法。”君鲤道:“他亦是用的生魂所祭之法,以及我们所用的神器,所开启的方式,亦是与此别无不同。”
他的话让千雪心头大震。
在他们之前的认知当中,无论是神柱也好,神器也罢。都是出于守护世间而存在的,而这守护世人的背后,依旧是需要无数人的牺牲来换取。
“果真是如此……吗?”千雪在知道了这一个震撼人心的事实的时候,却没有预料当中的那般吃惊,仿佛她早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只是现在在接受和消化这一个事实,而已。
“你的意思是……”
“神柱根本没有收到污染,应当说,这才是神之柱的真实。”君鲤肃然的说道:“但如今这只是我的猜测,你我现在都不要妄下结论。”
“也许在此地,可以印证你我的想法。”千雪朝着他点头道:“跟着那个孩子,这是神树想要告诉我们的记忆。”
他们想要找到那个孩子倒是不难,因为她在神树所残存的记忆当中占有着相当的比重,她依旧一趟趟的往村落里跑,而不止是想要果腹而已。
她还在找那位自己失踪的朋友。
但是村上的人都不告诉她那个人去了何方,而她亦是想去找朋友的家人确认,但那个孩子的家人,也只剩下了一个缠绵病榻的老人而已。
这个老人的思绪断断续续,而每日都有人过来帮他打点后事,但他们的打点也只是敷衍了事,那老人甚至有一次差点溺死在了水盆中,还是这女孩在闯入家中时,将他给救了下来。
但这老人神志不清,只会风言乱语。
见到她的时候,更是如同受到了严重的刺激般,差点一口气没有背过去。
女孩子无奈,只能将家中收拾一番,希冀自己的朋友回来时,不要看到自己的家中是这么一番凄惨的景象。
“这孩子似乎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千雪站在背后,看着她默默的打扫着院落,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万般思绪来。
“不好。”君鲤忽然低声道。
在外面路过的村中人看到了在院子里的煞星,登时一惊,又怒又气的冲了进来,将那孩子一巴掌打的摔倒在地:“你这家伙居然又来了!!”
小女孩含糊的想要讨饶,但是却被那个人一把揪住了头发往外面拖去,又看到了这个地方,更是一副后怕的样子:“这家伙!你千不该万不该来到此地!这一次真的是饶你不得!”
小女孩被拖到了村长处,诸人见到了她似是避之不及,而她被关在了一处小黑屋内,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