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当时的目的,就是想将这力量用最大的努力保存下来,若是有办法对抗迦邪王,那么他在其中所要掩藏的力量,那便是要使得自己也被坑入此地。
但是这是一个很冒险的做法,很有可能自己在想利用他人的同时,也反噬了自己,当时让梦姑将梦良的记忆与之结合,也是抱着一半的成功希望去看待的,如今这个结果,倒也没有那么意外。
“你们要借助吾的力量,我可以借给你们。”君鲤忽然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梦山一愣。
“我可以借给力量,但是他能运用到何种程度,且看他自己的造化。”君鲤道。
梦山感觉到相当的意外,要是此事放置在其他人身上,估计早就与他们开打了,但此人却没有半点要和他们计较的意思,反而……
“梦良那孩子,现在没有事情吗?”
“我给了他一个机会,且看他自己是否愿意为了你们而站出来。”
这一句话说出来,让梦山不由得安心了下来,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寻长老也明白,他道:“你如此大方帮助我们,是为什么?”
“你们救了我,这算是我还报恩情,此一方面,其二方面,便是我的徒弟。”他抚摸着凰陌的面颊:“她中毒已深,必须要马上解毒。”
“我们要与自己的同伴汇合,他们现在应当在上面。我只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其余的事情,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您的心态倒是豁达。”
君鲤抚摸着凰陌的脑袋,眼神当中流转着波华。
“我只想远离尘嚣,但尘嚣却自扰人,然这俗世纷呈,有时候难免会遇到脱离吾等的掌控,带来不可预料的变数,我甚至可能连保护你都无法做到。你会怕吗?”
凰陌不知道师父为何会语气这么的低沉,她思索了一下,然后还是天真无畏的抱住了他:“只要师父在,我什么都不害怕!”
“真是个好孩子啊!”寻长老赞许道。
君鲤露出来了笑容:“既然这样,那么我也就不用过度的担心了。”
他的手一挥,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把扇子,将这个扇子递给了凰陌:“用此物护身,你在这里好好的听从他们的话,若是遇到了什么想要的,尽管去找这个人便是了。”
他所指着的人便是梦山,梦山一愣倒是抓住了这个献殷勤的机会:“那是自然,你想要什么……我只要有的,自然会不吝其啬。”
凰陌很是开心:“真的吗?”
她又低头思索了一下道:“那我想要很多好吃的,还有,我身上这件衣服实在是不合身,能给我一件漂亮的衣服吗?”
凰陌倒是毫不客气的开始了,寻长老叹息自己是遭到了嫌弃:“这衣服好歹也是我唯一一件好衣服改造的。”
梦山看着他的房间道:“不是我嫌弃你,但是我的那一处好歹能让她吃饱喝足,我就带着她走了。”
“啊?你要带我走?那寻爷爷呢?”凰陌倒是不乐意了,除却了寒酸了些,她还是很喜欢这个一睁眼就哄自己的老头子的:“我能让寻爷爷一起去你家吗?”
“好不好啊,师父?”凰陌晃着他的手,忽然间一直都静默不言的师父睁开了眼睛,然后如触电般的将手抽了出来,一副神魂未定的样子。
“师父?”凰陌感觉到了他的异样。
而梦山知道是寻梦回来了,他还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情,于是叹息道:“让他先冷静一下,寻鱼,我们先吃饭好了。”
寻梦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面走去,他现在确实需要冷静,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知道了他已经死了的冲击事实,一方面是他方才被大神给将魂踢了回来,现在还想逃避要面对迦邪王的事实。
“大神,您既然有这等的力量,为什么您不来拯救我们呢?为什么要我自己上?”梦良一直疑惑不解。
“此事与我们无关,而也非我们能插手的。历史的缔结者和创造者,都该有他自己的使命,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无法在这里长久待下去,所以你就珍惜这有限的时间吧。”
君鲤将话给他说的透彻,而寻梦却还是心有余悸。
“您为什么要选择我……我已经死了啊……”
“但是你的性命,却还有着存在的价值,否则我也不会有这样的际遇,既然上苍促成了你的重生,那就是顺应大道伦理,让你将这个扭曲的世界重建的。”
大神从来没有这么耐心的和他说这么多的话,要是以往他可能会感动的无以复加,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他只觉得自己是在被一股浪潮往前不受控制的推去,违背了他自己的本意和初衷。
“我不行的……我本来就没有那种天赋,而我现在所有的天赋,也是您的,我所占据的身体,也是您的……一切不过是您所借给我的力量,并不是我自己的。”
“要说天赋,你确实欠佳,但你有一样东西,远比天赋更重要。更有力量。”君鲤沉沉道。
“是什么?”梦良愣住了。
“勇气。”
梦良:“……”
梦良:“您大不必用这种哄孩子的话来应付我。”
君鲤轻笑了一下,道:“但是这种东西,你确实有,不要忘记了,你是如何失去了性命的。”
梦良当然不会忘记,那是造成了他梦魇的最后一击。
在墙壁遭到了破坏之后,所有的幸存者往外涌出,而在背后传来了阵阵索命的刀剑声,他看到了那恐怖的浴血之王,眼底露出来到蛰毒的光芒。
但是在那个时刻,他站在了当场,用他的身躯将那个通道堵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后一道关隘,他们所争取的时间,若是现在被那个人抓到,那就一切都完了。
那个时候所涌出的力量,和信念,暂时的超越了他的恐惧和不安,他想要给姐姐开辟新生,因此他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记忆所泛起来的痛苦让他一颤,再一次清醒了过来:“不行,我不行,我当时只是用我的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个洞,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对上那个人了……他……”
被杀死的恐惧依旧存在,让他无法冷静面对。
“我会给你时间,让你证明勇气才是最坚不可摧的东西。而我的力量,也无法敌过。”
大神的声音散去,梦良看着黑压压的洞穴,他们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一直存活着,但是从来没有人忘记过在日光之下的自由。
那是他们都向往的真正的自由。
能沐浴在日光之下,而不是在这封闭的地下,能任意的踏歌而行,而不是在这里苟延残喘。
作为术法者的骄傲,一直都没有被消灭。
而这重担,真的是现在的他所能担下的吗?
他真的有办法,扛起来这前所未有的重任吗?
一切的未知,让人拭目以待。
……
日暮垂下,而那天际一直盘旋着的鬼魂也忍耐不住骚动了起来。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每到百年这个时期,终究会吃到那美味的魂,来安抚它们多年积累的怨气。
但今日,久久不曾有那魂被献祭。
它们的怒火更加的猛烈燃烧了起来,然后便肆虐形成了风暴,那垂下来的厚重的云层,渐渐的被那日暮渡上了赤红,一眼看去,仿佛是燃烧起来的地狱景象。
这不安分的骚动,也让大法师感应到了,他看向了那日暮,心底倏然感觉到了一阵的恐惧:“那是什么?!”
“自然是百年所累积的恩怨情仇了。”清越回应到。
这庞大的鬼殺之气,是他们前所未见过的,而那帮道士也没有经历过要净化这么大的鬼气,登时都白了脸。
“大家不要慌!用阵法!”大法师吼道。
“此物要是用阵法能超度,也不至于一直累积怨恨到了如今。”清越好整以暇的将巨大的判官笔从背后甩了出来,他望着那天际所形成的巨大的骷髅头的鬼气,正以磅礴之势朝着他们吞噬而来。
大地上的百姓一片的骚动哭喊,大风起,而狂沙漫天,天地陷入了一片的黑暗之中。
“快疏散百姓!”大法师当即下令道:“所有术法者都不许擅自离开,大尘之法,起!!”
自无数的术法者的脚下,竖起来了一道光华璀璨的法阵墙壁,挡在了那骷髅之前。
“人族,不差。”清越看到了他们的努力和不退缩的样子,露出来了笑容。
人族便是这种奇怪的种族,要不是他曾经是半人半鬼,可能无法真正的体会到作为人族的脆弱,他们根本没有其他各界那么强大的力量,所能修行的条件也是严苛而磨难,他作为修行之人,自然可以感同身受。
那是一种超脱自己的折磨。
但是就算是这样,能登上大殿的人,又只有多少呢?
但这么薄弱力量的人类,还是如此的生生不息。
令人动容的强大生命力和意志力,这也许就是其他族类所没有的优势,而当初所造成生命大调落的灾难,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然而现在不是去追溯那远古灾难的时候了。
面对着那几乎不可能抵御的力量,这些人还是没有任何要逃走的样子,清越微微叹息:“我可不想再加班了,所以你们也莫要增加我的工作量。”
话甫落,他的判官笔自天际划过了一道光华,而他毅然的将自己的手割破,血握在了那判官笔上,充当墨汁,而他一举手,从那雾霭之处显现出来了一道昊光,从九天之外飞来,在他们的面前徐徐的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