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嘴角有一点赭红,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处,那手臂上像是遭受了什么极刑般的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像是年份久远的,愈合之后也留下了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君鲤沉声道:“鬼王,你不顾苍生正道轮回,私自逆改天命,囚困大量的魂灵于此,断绝他们的往生,你这样违背规定,就不怕会造成苍生大乱吗?”
“规矩?谁给我定下的?”鬼王将嘴角的血迹抹去,为了对付那只孽畜,他已经有些自顾不暇,她的尖牙利齿穿过他的肩膀,他的手一松,让君鲤亦是挣脱了他的桎梏,他虽不屑自后面袭击,那锋芒迅速的转了过来,一剑却封锁的是暴走了的凰陌,他轻易的将其火焰封在了结界之内,而后拿起一只玉笛,辽阔天地间忽的翻涌起来笛声。那凰陌像是听到了这个声音,暴怒的样子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他努力张开的结界已经有了些裂缝,为了回护住这结界,他也是用尽了浑身的力量,君鲤自天际落下,鬼王一只手维持着结界,一只手软软的垂在地上,他挤出笑容来:“天界给我定的那是什么规矩?不过是一团狗屎罢了!”他抬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君鲤道:“我是不会将东西给你们的,神界的走狗!你若杀便杀了!”
“我为何要杀了您?您一直都守护着鬼界,我们自是知道您不会做出对鬼界不利的事情。但是。”君鲤道:“鬼界存在三十多万年,一直都与神界有所来往,我想知道的是您为何在数万年前选择将鬼族封界?”
“为何将鬼族封界?”鬼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般:“你们所做了些什么事情,难道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君鲤将凰陌抚摸了一会,渡了点仙气将其的暴虐气息给压制了下去,他皱着眉头,看着凰陌比上一次还要更加庞大的身躯,她身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脸颊上,轻轻的蹭着他的手心,若是她愿意,她的獠牙可以轻易的将他的手腕咬断,但她不会,睁开眼眸的时候,望着他还是那般的清澈纯粹。
“发生了何事我其实也不怎么在意,我只是来寻一个人的线索罢了。”他不以为然的摸着凰陌的皮毛道:“但是神界与鬼族发生的事情,与我要寻的人有关,所以才问你的。”
鬼王一直盯着君鲤的面容,忽而恍然大悟:“你难不成是,汐月上神的孩子!”
君鲤道:“正是。”
鬼王望着君鲤的脸庞,眼睛陡然发亮,面对着故人之子,他有些神色怔然的要去碰触君鲤的面颊,往后退了一步,仔仔细细的将他上下打量,半晌后无不感慨道:“果然像极了你的母亲,只是这一双眼睛,让人不由自主想起来那个人。”
他怀念的语气到了尾音陡然的沉下去
,君鲤感受到了他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提的嫌弃,只是用“那个人”三个字来代替,被他这么避讳的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了,连眉头都纠在了一处。
“听说您早年与我母亲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这话是天上的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说的罢?”鬼王冷哼道。
“难道并非是这样?”君鲤试探道。
鬼王沉默了半晌,道:“你的母亲差一点就嫁给了我。”
君鲤:“!居然有这种事情?”
“你的母亲没有告诉过你吗?”他抬起头道:“但如今也只是瞻彼日月,仰息之间,感今惟昔,口存心想罢了。”
君鲤沉默了一下,道:“我与母妃自小便分开了,就算是有过极为短暂的相逢,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罢了,而且母妃对她的事情一直都闭口不谈。”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而如今母妃也已经羽化,所以想要寻找缘由,更是无从谈起。”
“你母亲……她死了?”鬼王的声音有些发颤了起来。
“是的。”君鲤颔首。
“她是如何……”
“我也正是为此而来。”君鲤道:“母妃她的死因有着重重疑点,不得不让人在意,我也正是听闻母妃年轻时曾经与鬼族有些许渊源,因此才来寻。还望鬼王能解答疑惑。”
“你要找的不应该是我,而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鬼王方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听到他的话之后就将悲伤收了起来,冷笑道:“难不成你是不舍得你的神尊身份,担心去问就会波及到你吗?”
君鲤盯了鬼王片刻,道:“在下虽有一字虚衔,但这完全与我无关,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不过是我当初不得不应承他的一件事情罢了。我说了,无论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那一部分。”
鬼王紧紧盯着君鲤的纹丝不动的沉静脸色,忽的哼了一声:“你的这个脾气倒是有几分像你的父亲。都是这么令人生厌。”
“能与我父亲相像,这倒是我得荣幸。”
“总归你身上还有着一半的魔族血液,想来天帝也没有昏头到指望让你来做什么的地步。”鬼王这句话也不知算是讽刺了谁,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对着他们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只告知关于你母妃的部分,其余的,你若是想知道,就去问该问的人。”
他大致的想要将这个故事删繁从简的给他讲一遍,一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是一个让人刻骨铭心的事情,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再也没有了那一种感觉,仿若不过是南柯一梦,水月镜花。
鬼王那时还不是鬼王,而是鬼族的皇子,名为玄弋,年纪轻轻就被立为了之后要继承大统的人。
那是六界方才诸事平息,正是欣欣
向荣一派和谐的前夕,在天族大摆盛宴,玄弋第一次离开污浊的鬼界之地,见到拥有着清气的仙界,激动的不能自已,但是却一直都在父亲的严厉教诲之下不敢妄动。
宴会上有着六界的其他族人,在觥筹交错之间,宴席上紧张的氛围稍许的冲淡了些,素来宝相庄严的父亲也没有那么严加的约束自己,玄弋便自宴席上溜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