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与炎兵纵马飞奔之时,无戒法师骑马从后方赶来。顾不得马上风大,无戒法师出言问道:
“沐小子,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来人告知为师你文秀师兄欲要相见,刚出门去你便遭了刺杀。”
“徒儿自小便恶名昭著,想来是有正派人物作局,想要为这武林除一大害。”
对于林沐的说法,无戒法师不置可否。所谓善恶,所谓正义,都带了太多主观的因素,自家徒儿如何自己清楚,不需要外人啰嗦。
不过无戒法师还是嘱咐了一句,“那你可得好生对待,若是大意身死,可就真的洗不清恶名了。”
林沐灿然一笑,说道:“徒儿只想保住性命,至于名声,便由他去吧,可惜的是,这个江湖,我还未曾认真走过看过,便要离开了。”
而此时,杭州的一处酒馆之中,一个细高挑儿的男子正就着麻婆豆腐下酒。
寻常人用以佐酒的,多是牛肉,再不济,也会点个花生米。
这个身高腿长,双臂过膝的男子却是一进门就拒绝了店家的推荐,本打算空饮两碗,听说店里的麻婆豆腐极为地道,才点了一份。
酒水的辛辣与麻婆豆腐的麻辣混合在一起,倒是真的别有一番风味。
林沐这次却没有猜对,做局的可不光是江湖的名门正派,连庙堂也有参与。
燕王府二王子听从立明和尚进言,领兵驻边以防林重明。
出了这事,燕王府更是增兵将魔教总坛团团围住,为了对付魔教中的高手,军伍中的诸多好手也隐藏在大军之中。看这意思,是连个苍蝇都不肯放出去。
总坛重重叠叠的宫殿之中,林教主正在开解忧心忡忡的自家夫人。
“沐儿不过是个刚及冠的少年,便被卷入这种算计,我实在担心他会脑子一热,做出什么不理智的选择。”
“夫人莫要太过担心,以往你不是与为夫说过,沐儿可是你见过少有的机灵娃,再加上沐儿稳字当头的性格,他肯定能够全身而退。”
“话虽如此,可我实在是放不下心来,作为父亲,夫君难道不担心?”
“虽然沐儿确实与夫人这娘亲更亲一些,但为夫作为父亲,对于沐儿的疼爱绝不会比夫人少上一分。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当时既然定下了这般策略,如今也没有办法改变。不过,为了今日之事,教中布局良久,连天速星风堂主都候守待命,总能保得沐儿安全。”
林夫人闻言面色稍缓,又想到自小养在膝下的司颖滢,瞬间破防,开口骂道:
“颖滢这小妮子真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这十年来,我们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可结果,她却要去暗害情逾血亲的沐儿。可恨!可恨!”
林教主倒是少有的与夫人唱了次反调,叹了口气,说道:“颖滢只是个棋盘上的棋子,所有行动都逃不过棋手的拨弄,说到底,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怎么,还不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这般忘恩负义,难道不该杀吗?”
“该杀,该杀。”
《求生欲》
而此时,王之下也在宅院之中眺望远方,他的目光,似乎能穿越这地域上的层层阻隔,落在骑马飞奔的林沐身上。
“之下,你也无需太过担忧,沐弟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全身而退。”
听到伴侣出言安慰,王之下立马回过头来,正见亭亭玉立的司徒嫱。王之下赶忙走到伴侣身边,一把搀住。
“嫱儿,你怎么还出来了,孙先生说过,你旧日搏杀有些暗伤,得好好调养,切莫动了胎气。”
司徒嫱此时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丝毫看不出,这是旧日杀伐果断的魔教右使。
白了王之下一眼,司徒嫱缓缓说道:“这才几日,还未曾显怀呢,不必如此小心,怎么说我也是个习武之人,身子康健。孙先生也说我该多出来走走,见见阳光也是极好的。
何况,我这腹中孩子的父亲正忧虑远方的弟弟,可得让他带给父亲些许心安。”
“你们平安,我便心安,往昔只知奋勇向前,如今才体会到家人的温暖,以后我定当放下教中事务,好好陪你。”
“以往可不见你这般知冷知暖,我们的王左使,恨不得所有事都公事公办,生怕与我私下里同处一室。”
随即轻抚小腹,感受到里面有一个小小生命正在孕育,调笑道:“可不敢学你父亲,傻孩子,若是你将来如此,母亲可是要请家法的。”
被伴侣以昔日之事调笑,也不见王之下如何尴尬,既然能放下对权利的渴望,那这面皮,又算得上什么。
“肯定不会如此,别说嫱儿你这母亲不允,便是我这父亲,也得让他好生对待心仪自己的小娘子。”
二人默契的笑了笑,司徒嫱问道:“之下,你感觉可好些了?”
“有夫人和孩儿鼓励,我这没用的丈夫和父亲立马恢复了活力,惟愿沐弟一切都好,我看着他自小长大,若是他发生了意外,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教主也不会置自己的独子于险地,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给孩儿取个好名字才是你该做的,可不能像你,王之下,一听便俗气的紧。”
“王之下即我,不是很有意境吗,你这妇人,真是无甚见识,夏虫不可语冰,哼。”
见夫人面色变化,王之下也立马变了脸色,嬉皮笑脸的说道:“与夫人开个玩笑,夫人莫要在意,王之下这名字,是早些年为夫自己取的,确实俗套了些。
至于孩儿的名字吗,还得容我好好想想,可不能马虎,这么多年,为夫深以没有一个响亮的好名字为憾。”
顿时多云转晴,“这还差不多。”
《牧人手记》第二十回,昔有神人,不食荤腥,腿覆甲马,昼跨千山,夜渡万水,可谓人间极速。
旧日心慕一女子,然自惭形秽,未能表露心迹,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女子殆于灾祸,深以为憾。
故有一言,“腿覆甲马之时,世人无人能逃,可惜,却独独追不回光阴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