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炫目的罡气对碰之后,两人仿若心有灵犀一般地选择了近身厮杀,长刀翠剑,转瞬间两人已经对碰了十余记。
武道入一品之后,高手过招间极忌华而不实的招式,招式场面宏大,除了博人眼球外,少有其他用处。同样的功力,汇聚压缩之后的效果岂不是更好?所谓力量一定,受力点越小,造成的破坏就越强正是这个道理。
也正因如此,在林教主等人见到龙虎成丹而又化仙山之时,只能夸赞一句大场面。儒道释三教中人,平日里条条框框太多,上能借天道之力,却也怕因果循环,因此绝学多是些极尽炫目的招式,但要说全部人都是如此也不尽然,实用派在三教中也占有一席之地。
“曾闻刀剑之争中,刀中魁首憾负于白帝城的青衫剑圣,莫非这袁疯子便是执刀道牛耳的风流人物?可是着实不像啊,怎么看这厮都是一个醉心于军伍之事的战争狂人,哪里有什么武林宗师的风范,这结果当真出人意料。”立明和尚摸着自己那一缕短髯,带着几分疑问的感叹道。
“别说大师,便是胖爷听说袁大爷是能在刀道之上称雄的存在时,也是倍感惊讶。平日里袁大爷都是一副酒色过度,脚步虚浮的模样,街坊邻居谁见他不得劝上两句,年轻人莫要过于沉湎于男女之事。也就只有作战之时,这大爷才能生出几分兴致。”
立明和尚一偏头,便见祖胖子已然站在自己身侧,自己在武道上也不算庸手,可在灵觉全开的情况下,仍是被祖胖子悄无声息间便摸到了身旁,由此可见,旁边这个看似臃肿的胖子有着何等匪夷所思的身手。
“不知祖将军到此,有失远迎,还望祖将军莫怪。若是祖将军公务不甚急,可要到顺天盘桓几日,也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我家王爷几次三番说道,辽东祖将军生的一颗七窍玲珑心,排军布阵,少有人及,可惜未能得见,不然非要引为忘年交不可。”
祖胖子连忙摆动自己胖乎乎的肉手,连说王爷谬赞,可脸上肥肉因眉开眼笑挤作一团,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人不是听人吹捧后便已得意至极。
可接下来这憨货的话却甚是恼人,“家中老爷子嫌闷,非要出来透透气,正好陛下也有旨意到达,也落得个公私兼顾。老爷子出门,咱这做儿子的,可不得出来给老爷子鞍前马后伺候着。”
立明和尚心中一顿腻歪,怀疑这胖子存心是想要话里占些小便宜,却也无真凭实据。与他计较,显得自己小题大做,不与他计较,心里却难以释怀。真的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见这丑和尚眉头紧皱,祖胖子暗自窃喜,这个思维牢笼专为这既聪明心眼又小的丑和尚订制,这和尚果然中招。若是遇到心胸豁达之辈,理都不需理胖爷,浑若无事胖爷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而且啊,大师,咱是个文官,可莫要将军将军的称呼,听来咱好像是个只知冲锋陷阵的莽夫一般。”
听完这话,立明和尚身边的几位将军皆是怒目而视。祖胖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外喷洒着毒液。
在场众人突然生出个怪诞的想法,若是有朝一日,这胖子被送到敌军中挑拨离间,激起仇恨,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好手。
“大师,咱还是不要见王爷了,咱胖子胆子小,王爷威严,见到王爷说不得要被吓尿裤子。不瞒您说,当年随老爷子进京面圣,那可真真是双股战战,坐立不安,所以还请大师转告王爷,非是咱胖子不识抬举,只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你听听,这是何等诛心之言,见圣上不过是两股战战,却要被王爷的威严吓得尿裤子,岂不是说皇上还不及王爷?下一句话莫不是就是明说王爷心有反意?
立明和尚毕竟是久经风浪,纵是被这个嘴贱的胖子言语误导,没用多久便已经同这般无用的情绪脱离开来,再不为祖胖子的言语所动。
被调侃之人思绪不见波动,调侃也就失去了意义,若是再胡搅蛮缠下去,只会被人当做一个笑话。况且今日逗弄这些人也算已经尽兴,坏了兴致反而不美。
刀剑之争自开始便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不过还远远未曾到能分出胜负的时候。因为两人无论是武道领悟,还是战斗经验,都在伯仲之间。
对于江湖中人而言,这实在是此生难得一见的场面,刀剑魁首巅峰对决,光在场便是称得上不虚此行。如能从中学得个一招半式,更是非比寻常的收获。只有林教主此时有些遗憾,精彩归精彩,可就是自家儿子不在身边,自己武道路数已定,林沐却仍旧是一块未曾雕琢的璞玉。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刀剑之争上时,燕王的军队悄然汇聚,此时关辽铁骑已经入场,这场大戏还得继续唱下去。鬼市中人看似识趣的弃市而走,实则不知埋伏在何处等着坐收渔利,局势走向越发难以预测。
祖胖子自然已经注意到燕王军队正在集结,表面上的轻浮只不过是保护色,实际上祖胖子此时甚是机警,领军在外,一个错误的决策就可能将自己带出来的这些辽东汉子送到阎王殿。到时候别说老爷子那关过不去,自己也迈不过这个坎来。
就正如他所言,咱胖爷的人生信条,朴实无华却又饱含深意,正是那句大家耳熟能详的“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所以咱胖爷极擅身法遁术,真要逃起命来,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真没几个人能有胖爷这般造诣。而且战力无双这种事,袁大爷一人便已撑得起门面,何况那个铁头娃实力也不容小视。就这情况,咱胖爷就在后面出出主意,做个文人幕僚也就够了。
在人群中一阵搜寻,祖胖子总算是寻到了燕王的大驾,率军来此,陛下密旨也不过是扬关辽铁骑声威即可,其余事可自行决断。老爷子将这事交与袁大爷和咱胖爷,可得给这件事做的漂漂亮亮,该有的利益也不能落下。
一闪身,便已到了燕王身边,与潜藏在暗中的高手对了一记,谁也奈何不得谁。
这现实可真让人心寒,若是咱胖爷手上没几分真本事,刚才想必便被人直接打杀了,这些王侯将相,都是说的好听,下起黑手来,心脏的很。
虽然与燕王不怎么对付,但礼节却是不可或缺,祖胖子朝着燕王恭恭敬敬行了个插手礼。
“后学末进祖珩见过燕王,此行奉义父之命前来拜会。”
燕王回了一礼,“久仰祖将军大名,敢问孙帅近日身体如何?”
“义父身体硬朗,劳烦王爷挂念。”
“遥忆当年,本王曾于朝堂之上亲见孙帅风采,彼时孙帅官至一州刺史,回京述职时指点了本王几句,大有裨益。事实证明,孙帅确为文能治世,武能安邦的当世名臣。”
“若是义父得知能得王爷如此推崇,想必会开心的紧。临行前,义父多次叮嘱,王爷文韬武略,学贯古今,应该多多学习,若有疑惑尽管问之。”
燕王连说不敢不敢,若有不解,相互交流便是。
泱泱大汉传统艺能。
没等祖胖子再说话,燕王便直接问道:“祖将军,刚刚下属来报,小儿可在将军手中?”
“那当真是王爷亲子?我还只道那人想要冒认王爷手下,出来招摇撞骗。为了防止王爷名声被败坏,我才令人将其擒下。”
咱胖爷睁眼说瞎话,啊呸,咱胖爷真是为了王爷的名声才出此下策,不信你看,咱表情主要突出一个真挚,其余还可见少许的愧疚与无端生出误会的无奈。平日里,咱可是每日都要吃斋念佛,每日警示自己莫要无端招些因果。
“唉,不怕将军笑话,吾家二子自小便爱舞枪弄棒,颇慕江湖豪侠之风。”
胖子脸上的肥肉都纠结成一处,此时愧疚与无奈才是主流。“一时不察,竟然造成了如此误会,实在是对不住二王子,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能宽恕在下则个。”歉可以道,人不能还。
燕王打了个哈哈,“无妨无妨,吾家二子被本王娇惯的无法无天,轻视天下英雄。祖将军此番也能给他个教训,让他谨言慎行。”
祖胖子眉开眼笑,“说到底二王子还是个孩子,王爷也莫要太过苛责,似我在这个年纪,还是个啥都不知道的傻小子哩,哪像二王子这般,已能领兵作战。”
燕王心道:虎子焉能类犬!面上仍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祖将军于军伍之上可有存疑之处?今日赶巧,本王也能多言一些。”
祖胖子欲言又止,似是在纠结是否可以该说出心中所想。
燕王大手一挥,说道:“祖将军有话尽管说来,我军伍男儿何时少过豪情!”
“那我也就明言了,听闻王爷极擅火器,小子想要厚颜讨上几张图纸,也好回去钻研。”至于几张,自然是多多益善了,燕王是个明白人,无需多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