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系统调试完毕。”
“……γ-3药剂准备完毕。”
尤雅面色严肃的看着玻璃墙对面的培养罐,手中铅笔向前一挥说道:“开始注射!”
“是……开始注射!”
“正在注射中……注射完毕,目前数据一切正常,心率略有增高。”
“血液流动开始加快……预计三秒钟后流速达到15m/s,是否启动镇定剂?”
“再等等,等他体内完全适应了γ-3药剂后再注射。”尤雅说道,手指轻轻落在自己身前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上,这个按钮是控制房间内自动机枪的开关,一旦实验体有脱困征兆,她就必须判断自己是否需要按下这个开关,把两年来辛辛苦苦培养的实验体打成筛子。
培养罐里闭着眼睛的男人长相普通,身上插了无数的细管子,另一端连接着金属顶盖,在γ-3药剂通过管道直接注入体内血管之后,很快,男人的面部开始狰狞起来,身上的血管也一根根从皮肤下突出,看起来十分恐怖。
尤雅屏住呼吸。
实验室里的所有人全部屏住呼吸。
屋内空气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从电脑机箱稳定传出的嗡嗡声变得无比清晰,透过玻璃,培养罐内的男子身体肌肉已经膨胀了一大圈,看起来就像翻版的施瓦辛格,格外具有暴力美感。
“好了,现在注射镇定剂!”尤雅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说道。
助手按下按钮,绿灯亮起,固定剂量的镇定剂通过细长管道输送到培养罐内的男人身上,再通过手臂血管运送进心脏,由心脏泵出,传送进身体各个角落。
渐渐地,实验体男子的血管不再突出皮肤了,而面色也缓和下来。
“……血流速度降低,目前9m/s,还在持续降低中……”
“心跳恢复正常……不,开始下降,50次/分……40次/分……”
尤雅当机立断,一拍桌子喊道:“强心针!快注射强心针!”
这边迅速有人从柜子里找到药剂放进机器中,那边控制台前的人迅速调整剂量,计算数据,准备注射。
观测员还在继续报着数:“……37次/分……35次/分……34次/分……”
尤雅忽然感觉不对,一抬手制止了对面控制台前的人按下注射按钮。
“不对,他不是心脏衰竭!”
“……34次/分……34次/分……34次/分……”
“没想到,改造人的正常心跳速率竟然比普通人慢一半……”尤雅缓缓感慨道,然后,她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大家,试验成功了!”
所有人慢慢睁大了眼睛,相互对视,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一位年轻的实验员甚至把手里一叠演算纸向天上一扔,纷然飘落的纸片如同下雪一般,一时间所有人都欢呼雀跃,从座位上站起来,相互拥抱,抹泪,哭嚎……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哈哈哈……我们成功了啊!成功了啊啊啊……”
“感谢上帝,人类有救了!”
……
西临市,晨曦。
黑暗的长夜渐渐过去,黎明即将到来。太阳从东边露出圆鼓鼓的肚皮,并把橙色的光芒洒向大地。
在黑夜中沿着城市街道方向流动的璀璨星河渐渐散开,每一粒星辰都退让于阳光的侵占,躲藏进阴影里兀自散发着光芒。
小雪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头发乱糟糟的还翘着一根呆毛,她伸手胡乱理了理头发,把手里的泰迪熊毛绒玩具放回床头,让它自己在枕头边坐好。然后小雪起床叠被子,端着漱口杯去走廊尽头的仓库里找到桶装纯净水,拎着大桶给自己被子里倒了一杯水。
少女身躯纤细瘦弱,用她那纤细的手臂轻松得拎着粗壮沉重的桶装水,看起来有一种格外的违和感。不过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也没有必要伪装自己。
她拎着水桶给自己的漱口杯倒了一杯水,然后返回自己屋内的洗手间开始刷牙。
刷完牙,湿毛巾擦脸,用梳子把睡乱的头发梳顺,最后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少女脸庞一如既往的稚嫩,但星眸低垂,眉宇间已经多了一丝忧愁,看起来倒是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一眼望去像14、5岁的少女,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
她拍拍自己脸颊,挤出一个笑脸,然后对着镜子记得自己说道:“小雪,今天要加油哦!”
她走出旅馆,正好看到隔壁一间电器商店的老板——一只大腹便便的丧尸胖子,正在慢悠悠的往回走,小雪笑着向他挥手打招呼道:“胖叔,早上好!”
那丧尸胖子穿着沾满了血污的牛仔背带裤,扭过头望向小雪,脸上带着懵懂的神色点点头,伸手拍拍肚子。
“呵呵,胖叔你又开玩笑,明明现在都两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想着吃,老吃东西的话可是会长胖的哦!”
丧尸胖子呲开了他的一嘴黄牙,估计是想要笑一下但是面部肌肉不配合,结果就露出了这样一幅滑稽的模样。
小雪冲他挥挥手,说道:“胖叔你快进店里吧,一会太阳就该强烈了。”
丧尸胖子点点头,一摇一晃的往店里走去。
然后小雪又看到了对面女装店铺的老板娘在隔着玻璃向这边望来,于是她笑着向对面挥挥手,那丧尸老板娘似是被吓了一跳,赶紧扭回头蹲到柜台底下。
小雪也不在意,她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缓缓行走,走到昨天的喷水池女神雕像下,那只被她起名字叫做“小织”的巨型狼蛛已经在那里等待她了。
“小织,你这么早啊……”
巨型狼蛛将两条粗壮步足上的刚毛相互摩擦,发出急促的摩擦声音,小雪连忙伸手拍拍它的前腿,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等着急了,咱们这就出发。”
说完,小雪叹了口气,脚下轻轻一点,手扶着狼蛛的腿关节一撑,整个人便跳上了狼蛛毛茸茸的后背。
她把两条腿夹在狼蛛头胸部与腹部中间连接处——腹柄,然后两只手揪住它背后的狼毫上,说道:“走吧。”
于是小织行动起来,八条腿迈步向着北边快速行进。它的移动方式非常直接,只走直线,从来不拐弯,有公路时沿着公路跑,遇见了低矮的房屋则八条腿一屈一伸,便直接跳上了房顶,从房顶跳着走。
所以小雪坐在上面需要时刻保持身体平衡,腿要收紧,以免小织剧烈活动时把她甩下去。
两人最初相识的时候虽然面临了很大的困境,但是后来小雪回到这个城市后,在逐渐的接触中,发现小织其实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孩子,也许原本是昆虫的原因,它的思维很直接,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捕食活动占据生活中最重要的地位——这也是一开始罗亚凯跟小雪与它起冲突的最大原因。
在没有了可以充当食物的罗亚凯之后,小织便对小雪毫无兴趣,但小雪不放心这样一个大家伙守在西临市里四处捕猎那些前来搜寻食物的人类,便慢慢接触它,与它熟悉之后,教它语言,教它分辨哪些人类可以吃,哪些不能吃,教给它生活的美好。
小雪并非不怨恨小织害的罗亚凯濒死,但她也知道这只是小织的生物本能而已,一想到它其实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小雪就恨不起来了。
两人这次之所以要去米宿市,是因为最近小织迷上了收集钻石,它用这种亮晶晶的石头来装饰自己的巢穴,在西临市的所有金饰店被它打劫一空之后,它便把目光放向了邻近的米宿市。但是它一个人去又怕在米宿市遇见什么其他厉害的变异动物,所以想拉着小雪一起去,多一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