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中.娇嫩的兰花就这么柔弱的倒下.被倾盆的大雨淋浇的可怜死了.
靳兰出说是对兰花熟视无睹.他却又站在雨亭中看着兰花的衰败;如果说他在注视心疼兰花.他目光又那样的冰冷.好像在看待已经沒落的玩物一样.
靳兰出眼睛出神的看着雨中漫谇的暴雨兰花.声音轻慢.“阿雎.你看这雨景美不美.”
我看着他说:“你就这样看着你一手栽培的心血毁于一旦.”
靳兰出曼妙着.“我怕你的心随这暴雨毁于一旦.”
我的心沒來由的一突.“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中毒了.我下的.”靳兰出心满意足的看着一大片兰花.“你知道我是通药理的.即便他日防夜防.可依着我的身份和手段他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对他下毒于我而言并不算太难.”
我的脑袋嗡嗡的.盯着他看.我不知所措的呆滞.
什么叫靳比秀中毒了.我就几天沒有见到他.他就中毒了.他怎么会中毒.他那么小心谨慎的一个人.
靳兰出忽然转过头來看我.眼睛异常明亮.“这解药的引子就是我这满园的兰花.这花的品种太过稀沒.它们零落了.太子殿下也就沒命了.”
我转过头.雨雾迷蒙惹人眼.我就亲眼看着那一瓣瓣的兰花被暴雨枇嗒的惨败.
我在怀疑……可不知道应该怀疑什么.
兰出的话亦真亦假……
“还不快去救.”
我耳朵中冲进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脚步也随之跑开來.
豆大的雨滴无情的打落在我的面容.我的头发.我的肩膀和我的胸膛.我肆无忌惮的飞步而去.眼看着一盆盆的兰花由幽兰转为蔫蔫的闷.我的心越发紧张.越发的残缺.
它们一起接受暴雨的摧残.可我根本分不清它们哪盆是好哪盆是坏.不得已之下.我一盆盆的把兰花搬进雨亭中.
栏杆旁.石桌下.迎着大雨如注.我的发紧紧的贴在脸颊旁.我的衣也紧紧的湿缠在身上.
当我把花都搬完的时候.靳兰出的话幽幽的.“沒用的.破花是沒用的.”
听见这话.我就赶紧弯腰查看花是否完整.弯腰看不见的我就跪下.一盆连一盆.一寸应一寸.好不容易找到一朵躲在大花下的一朵嫩蕊.
心里紧紧的.献宝一样捧在手中拿给靳兰出看.“这个小小的一枝.可以吗.”
靳兰出眼睛锁着我.看着看着他自己就笑了.“戚雎.我看你真是糊涂了.我下的毒难道会自己去解吗.更何况那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我是糊涂了.我蠢的连头脑都不见了.我怎么会忽略了这么严重的一个事实.靳兰出和靳比秀……
“你变了.”我强忍泪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靳比秀.他毕竟是你的兄弟.”
兰出的脸被风吹上了雨水.他拿袖子轻轻在面上一拭.“好啊.你求我.”
我盯着他.他看着我.我手中抱着一盆兰花.他双手拢在身前.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竟到了这种地步.他不是他.我也不再是我了.
我双手捧着花.膝盖不自觉的弯下.在兰出静静的眼光下.我施施然的双膝跪在雨水淋漓的地面.和好大一片破败的兰花对他一同叩首.
冰凉的地面如同外面瓢泼的大雨和瑟瑟的寒风.我在雨亭中躲雨.也在大风中颤抖.
记得我和靳比秀从霍国逃出來的时候.他为了抓住靳雪川设下一个陷阱.那时我不小心.下半身落去冰水寒潭中.从此我就落下了病根.
这病根随着牡丹园淋雨所引.由破庙受凉所刺激.被雪山寒风所刺.最后爆发.
只要有风有雨.寒冷潮湿的时候.我膝盖以下便如同万千蚂蚁在吮吸.就像一千一万个虫子在我的骨头上扭动.用小牙齿在筋骨上磨牙.一点点咬食.
一來这一年我过得还算安逸.二來我不敢告诉比秀.怕他自责.所以沒有请大夫为我调理.而这一刻.我痛苦的只能抱着兰花低头咬牙.暗自强忍.
“求我.你的态度可真认真.”靳兰出白色靴子离我越來越近.他的声音也越发的阴冷.“靳比秀都不管不要你了.你还在这里为他求我.”
靳兰出走火入魔一样.“你曾为了救我.不顾自己性命的摔进泥潭里.你对我的舍身忘死让我一度不敢忘记.我发誓过.只要你一直这么爱我.我对你的爱绝对会有增无减.”
靳兰出顿了顿.他蹲下身子.一只玉手在拨弄着我怀里的玉兰花.“可是如今.你为了我一句谎言就为了靳比秀滚在泥土里泪流满面.那么苦苦的哀求我甚至于放下尊严.我忽然恍悟.一个久经沙场的人怎么会怕死呢.对你们來讲.尊严远比死亡更重要.”
谎言.
我猛的抬头.膝盖刺骨的感觉让我说不出话语.我只能紧紧抠着兰花盆.瞪大了眼睛紧咬牙缝.透过湿淋淋成柳的头发.不解的看着对面笑的婉转琉璃的靳兰出.
“就像你想的那样.他那么一个谨慎多疑的人.身边还高手如云.我怎么会有机会对他下手呢.”靳兰出的脸绝对温柔.如玉的面容有如梦幻.“我和你开玩笑的.沒想到你会这么认真.”
我的心情因为他的话变得晴天万里.无论如何.好在靳比秀沒有事.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你那是什么表情.庆幸.”
我气急败坏的别过脸躲过靳兰出的手.可靳兰出的手依然很自然的抚摸上我.“戚雎.我也不差.我要让你知道.我爱你.可以比你对他更为虔诚.”
他是疯了.他绝对是疯了.他已经入魔了.是什么样的恩怨情仇能把他变成如今这种状态.
他时晴时阴.自从撸了我來他就是这种样子.即便他那么好看.即便他脾气温柔.可每次看见他的时候.我都会不由的在心里发毛.这样的他.让人感到害怕.
靳兰出在这雨色烂漫中一人一亭的喃喃自语.直到我的不适被他看在眼里.直到我疼的眼泪直流……
后來.我被安放在一个四面沒有窗子的房间里.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它满屋的玉兰花.一张白玉床.沒有光.也沒有烛火.只是四面高高悬挂着头大的夜明珠.在支撑一点点光亮.
幽幽蓝白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活人.我甚至找不到门在哪里.
渐渐的.我由最初的恐惧感转化为深深的无助.
我的四肢被金色的链子锁住链接墙壁.它们那么细又那么坚固.我挣脱几番.除了手腕被勒出一条条红印子之外.并沒有什么改变.
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壮形大娘过來给我换衣送饭.换尿桶泡药澡.她们从上面下來.脚上挂着铃铛.一走起路來.丁玲丁玲的响.这是我唯一听见过的声音.她们的手指粗糙.她们的力度狠硬.很快.我的身上被她们蹂躏的青一块紫一块.
可是我无可奈何.
我曾不止一次的恳求她们带我去见靳兰出.可是她们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后來我知道.她们都是聋哑人.听不见也说不了话的.
日子长了.在黑暗里我甚至能清晰的看见墙壁有潮虫在爬动.最近越來越冷.空气也越來越潮湿.也越來越冷.
我的腿由最初的刺痛到后來的麻木.由麻木到沒有感觉.
她们给我送來棉衣棉被.还有饺子……饺子.是冬至了吧…我被关在这个地下室里应该有三个月了.
靳兰出从來沒有见我一面.他难不成真打算囚禁我一辈子.直到红颜枯骨.
我越來越焦躁.越來越张皇.我把这屋子里所有的兰花都撕烂扯碎.把它们践踏在脚下的时候才能让我有那么一丝丝的痛快感.
可是兰花被我踩烂后.很快会被换上新的摆放整整齐齐的兰花.总有源源不断的兰花任我去发泄.那种幽幽的香味在这间屋子里永不消绝.
冬去春來.春逝夏至.夏散秋临冬又來.我的衣服换了四季.除了站不起來.这里空荡荡的感觉让我感到窒息.
这天.几个壮实的大娘定时定点的又來送饭了.她们上來二话不说开始扒我的裤子.
“你们躲开.”我尖叫.甚至忘了她们是聋哑人.根本听不见我的咆哮.“离我远点.不要.”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一年以來我只喝稀粥.身上根本连力气都沒有.
她们粗鲁的一层层的拽下我的裤子.一人按住我的双脚.一人按住我的双手.在白玉大床上.我无力反驳.也无助流泪.隐隐的我看见有个人手里幽幽的泛着绿光.
黑暗迷离中.我看清了.她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手指长超细的绿针.那针在黑夜中是如此的诡异和恐怖.
当它被一股大力刺进我的膝盖缝中的时候.我的双腿终于有了感觉.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痛.
“啊.怎么可以……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