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一夜,海市蜃楼内,丹青山驻地。
“师兄,消息确凿了?”
白云清有些激动地道,面目显得异常兴奋。
“情况属实,不过没想到是分开行动,我道清观与望仙山道友一同,为第三批出发,今夜寅时行动!”
慧智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奈住躁动的情绪,不禁摇头叹气一声,继而微微地道。
“归剑门如何安排?我道清观第三批?”
悟望有些不解,不仅是他,悟凡与悟尘也皆有些疑惑,不过聂明月却不怎么表现,仍旧是淡淡的样子。
“此去雪霏山有分三路,第一路是散修,自东北方探第一批,将近今夜子时前半个时辰前往!”
“哦?师兄所言既是如此?那归剑门几时出发?”
“归剑门于丑时前后,自东南而入,具体时间不曾言语,而三路之间,散修一方是不得知我等出发的时间。”
慧智细想片刻,看着悟望解释道,他说完便顿了顿,看着屋内其他人,希望大家能说出自己的想法。
“若是这样,我道清观与望仙山不是只能从正中直取雪霏山,从大道而行,归剑门好深的算盘!”
悟凡愤然而起,不平地带着怒气,填于胸道。
“师弟倒不必多虑,我丹青山与望仙山目前实力最强,人数虽不及其他两路,这既是缺点亦是优点,如若从大路同行,人多了反而束手束脚,容易暴露。”
“三弟不必动怒,师兄说得不错,况这出发时辰由我观与望仙山决定,不知他们怎样打算!”
悟望沉吟深思,扫了眼悟凡,径自柔声细语道。
“待会儿可与他们商议,只是,我有一点不是很明白,还请师兄解惑!”
聂明月想了想,犹豫不决,还是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来。
“哦?但说无妨,都是自家师兄弟,何必拘谨!”
“我只是奇怪,三路修士既然分开行动,那此中弊端重重,一则不知他路虚实,二则强弱各异,三则无汇合时辰地点,如此一来,难得聚集的力量不是四处分散,到头来还不如各派自己上山!”
“师弟所言极是,师兄,我估摸着大司命此番安排,我道清观、望仙山、梵音门估摸着都知道具体情况,而归剑门只有内部几人知道我们与散修时间,散修只知其出发时间,这样一样,大司命的算盘算是有点味道了!”
悟望同样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他忽而恍然大悟,与聂明月相视一笑,二人各自会意,慧智看着微微点头。
白云清在一旁干着急,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曾摸清楚自家师兄在打什么哑谜,刚欲张口询问,却听慧智道“云清,去请望仙山道友”
白云清无奈地努嘴轻叹,拱手道“是,师兄”刚走两步,顺过走廊走至门楣处,忽听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丹青山道友可在?望仙山前来拜会!”
“哈哈,当真说曹*就到了!我师兄刚吩咐我请你们来商榷,这倒省事儿了!”
白云清拍手称快,眉开眼笑地开门,将李谪一众迎了进来。
白落微微一笑,轻轻拱手道“云清道友,叨唠了”
除了李谪,他身后的一众皆是发出谦虚地低声,既对白云清,又对里屋道“有礼了”
“云清,傻楞着作甚,还不请客人进屋,屋外的风可不好喝,毕竟今夜的风挺大的!”
慧智哈哈大笑,连忙向白云清招手,佯装怒斥,随即赶忙起身,与其他师弟一齐上前走几步,伫立在中央,拱手行礼,静待望仙山进来。
“哈哈,慧智道友这话不假,今夜的风确实够大,不知丹青山诸位如何应对?”
白落笑意满满,身后几位兄弟径自入屋,在慧智的招呼下与众人相互坐在一起,彼此面色肃穆,气氛着实有些紧张。
“哎呀,你们一群人这样锁着眉头做什么?是修为尽废还是想起凡尘死去的爹娘?一副死人脸!”
李谪满不在乎地连连摆手,只叫不满意,不耐烦地起身,冲众人冷哼。
“李谪道友不必焦躁,这风确实大,不过不知诸位是否欲点一把烈火?”
“哦?不知如何点燃,我等倒是愿闻其详?”
………………
雪海外,风呼啸而过,树上的厚雪被惊恐地吓落,只是很快就被天缺口下着的雪填补。
海市蜃楼还是一派隐蔽,只是里面早已空空如也,人已尽,空留一处法阵在雪地的两颗松树见孤立着。
忽地,雪地里滑过一道裂缝,借着雪所映照的白光,裂缝连连清晰,不过是一行人踏雪而过,留下一道气浪吹开的雪迹,像是雪地里空然降世的裂缝。
风惊起了一阵雪花,似起舞弄清影,可却不喜天上,只爱人间,即使在飘荡远方时,仍不愿逃脱天地的呼唤,化作雪水,落在地面,似有丝丝沆漾气从其冉冉而升,却都在与周遭同样白的雪一样化为同类下沉寂。
疏影横斜的枝头下,飘过人影,背负宝剑,青衣与白衣在雪地里显得迷糊,然而那英姿飒爽的人面后随风扬起,时而不定的青丝却格外醒目。
被雪覆盖的地面,除两旁的树外,行至此处,竟是还未见一魔教中人,唯有孤寂飘落的雪与沉寂安稳的树,以及一条雪白的道。
慧智驻足不前,盯着远处眼过不去的缓缓山坡,不由沉思。一旁的白落同样示意众人挺足观望。
“一路而来,未见一兵一卒,倒是奇怪!”
众人听着,都觉不可思议,然而这确实是亲眼所见的事实,毋庸置疑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魔教的狡猾我等是有目共睹的,如此大道,连两旁的树皆不曾隐蔽一卒,恐所图甚大!”
面对如此诡秘的情况,白落也还算第一次见着,他眉头一挑,忽然觉着有些熟悉,这空荡的模样似乎有些像某一时期的一场著名战役,空城!
“唉,婆婆妈妈,一力破万道,怕个甚,我去探探虚实!”
李谪连连摇头,不由有些恼怒,戏谑地道,只当他话还未尽,人已离山坡不过几丈,还未等众人招呼拉扯,便自顾出手而去。
“咦!大哥!小心些!”
白落惊呼一声,与身后兄弟相视一眼,无奈举步生风,一踏而去。
嗖嗖!
李谪前脚刚一踏足山头,只听树林里传来稀稀落落的簌簌声,是雪被抖落的声音,而似乎从中来带着一丝冷利与杀机!
李谪不屑环顾,抬手解下腰间葫芦,往嘴里灌酒,随意回首一吐,顿时酒落在空中,与冰天雪地相惜,立刻泛着寒气,化为冰刃突去。
铛铛!
数百声金属音糅杂在一处,嗖嗖的破空声未有停下的意思!
慧智心头一颤,眉心不展,沉声叫道“有埋伏!诸位小心!”
白云清看得眼花缭乱,刚一剑斩出数道剑气,化解眼前飞驰而来的利刃,只一个晃神呼吸之间,便又是满天繁星般点点缀缀!
“对方有多少人!”
“不甚清楚!”
“剑荡八荒!”
李谪率先一剑斩出,只见剑气飞射而去,在树林深处忽传来一声惨叫,剑刃顿时少了许多。
慧智面色一沉,同样一剑横扫而出,剑刃虚影硕大,触及处树木倒地,地面断裂,同样传来几声凄厉地惨叫。
“怎样!”
“全是机关,人却只数十人左右!”
“如此,这大道是虚?那……”
众人不禁沉吟不语,各自心头都有一个想法,不由将目光聚焦在东北与东南两处。
东北方,这是大道远去有些距离的一处山脊,地势陡峭,曲曲折折,翻越实在要废些功夫。
斜眼郎与刀疤脸走在前头,而身后是一众零零散散,三五成群的散修队伍。
他们大都涣散,各自为阵,有些紧跟在斜眼郎与刀疤脸两人身后,而有些不知已落单多久,一个或两个独自行走。
“真是晦气,这他奶的雪地,雪漫过膝盖不说,处处是石头,磕磕碰碰的,脚都踢疼了!”
刀疤脸一口碎沫吐出,脸上全是不耐烦地怒,以及火气,用力地朝脚下踹了一下,登时一块石子飞落不远处的沟壑里。
咚!咚!咚!
呼,呼,呼。
石子顺着山脊而落下,一行人逆行而上,除了迎面而来的雪,便剩与之为敌的风。
斜眼郎忽地驻足徘徊,他紧锁着眉,刀疤脸在他身后,一时不曾注意,楞楞撞在他背上。
“我*,斜眼郎你怎么不走啦?”
斜眼郎并不答话,他一指靠嘴,示意刀疤脸禁声,继而匍匐在地,将耳贴在地面。
“怎么了?”刀疤脸疑惑地道,实在搞不懂斜眼郎一惊一乍的样子。
“不太对劲儿,叫后面的静一静!”
斜眼郎面色沉重,郑重的样子不像玩笑,刀疤脸此时觉得定然有事,一听斜眼郎这话,立马扯着嗓子,拉足马力,嚷着像地震般叫道“喂!后面的!静一静!”
后面的,静一静……
面的,静一静……
静一静……
山谷里的回声还在荡漾,如波纹般来回折返。
不管是隔着近点的,还是落在后面的,都怔怔地静声驻足,朝刀疤脸方向望着。
“怎么了兄弟?”
斜眼郎两耳微动,猛然起身,冲人群大喊“后撤!后撤!”
刀疤脸一脸不知所措,只看着斜眼郎惊慌失措的模样,十分茫然。
“挂啦,哗啦!”
“嘶嘶!”
“噌噌!”
这是林中深处随风传来额的声音,那样清脆,那样空灵,斜眼郎听得仔细,那是刀剑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