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自顾扫视堂中诸人一眼,微微欠身一探,鲁七儒与公输仇与她一同坐在上位,身边空着个位,是少司命的。
“诸位道友,有礼了”
大司命起身拱手行礼,众人礼节性地一同起身回礼,而后入座。
“今日之事多有烦忧,令诸位受惊,此番酒宴一则算赔礼道歉,二则弥补诸位道友损失,各奉上养荣丸与金创膏,助各位道友恢复真气,而三则商议上雪霏山一事,招待不周之处,特此叨唠诸位,还请见谅。”
大司命说着,一边伸手示意,堂内已有些许弟子应声上场,各自手中带过一些丹药与黑色的膏药,皆是端在盘子中,由一人端,另外一人盛放在其他门派的案桌板上。
“阿弥陀佛,大司命如此便过于低姿了,我等皆是应邀而来讨伐玄冥教,此番是为替天行道,断然不敢言叨唠二字……”
忘生起身微微倾斜,双手合十,带着善意道,好似今日诸般意外都是理所应当。
“正是如此,忘生所言极是,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梵音门应邀而来,今日却败得灰头土脸,如今大司命又以礼相待,着实令我等汗颜,实在不好收下”
忘盗与其他八忘僧同时起身行礼,微微低头向下,惭愧万分,模样里好像所有的罪过都是他们造成的。
“哈哈哈哈,诸位多虑了,今日若不是诸位道友鼎力相助,归剑门恐已因影宗渗透而全军覆没,只怕沦为天下笑谈,况区区养荣丸与金创膏不过超寻常内外伤灵药一些,算不得稀世珍品,还忘不要推辞”
大司命娇笑两声,又向那倚靠在梵音门身边的几个弟子眨眼示意,随后又对堂下众人爽声道“况梵音门今日损失最为严重,我这两样药物定然入不得法眼,这还有为诸位道友准备的九火冰澪珠一枚,还请笑纳”
“断不敢当,如此贵重之物,我等怎能受之”
忘生谦卑地拒绝,眼神虽瞟了眼归剑门弟子端上的一枚散发红蓝光芒的珠子,但也仅仅是一眼,便不再理会,即刻目不斜视地道。
他刚欲婉拒,大司命也巴不得这群呆和尚拒绝,这样便有理由将珠子收回,九火冰澪珠虽对她效用低微,不过留给门下弟子却是功效非凡。
况且自己本就知道梵音门的性子,此刻也不过是打着幌子,晒一晒望仙山与道清观,面子上自己未失,礼节上也到位。
只有梵音门拒绝,其他两派断然不好意思开口。
正欲惋惜叹气,本来手已抬出,示意弟子将九火冰澪珠拿走,堂下却忽然蹦出声儿来。
“咦!梵音门皆是得道高僧,又怎是我等俗世修士可比,高僧推脱不要,我望仙山虽称为仙,倒不过道友抬举,这九火冰澪珠可是宝贝,我等不拒绝,大司命不会心头肉疼吧?”
白落早已看出大司命心思,这九火冰澪珠既已拿出来的道理,哪里还能让他收回?
“确实如此,我丹青山也终归不过凡尘修士,比不得佛门高僧,虽然此次不过看戏一场,沾了沾贵门的光,但毕竟是沾了光不是?”
慧智此言一出,顿时让大司命脸上青红变换,不由沉思默想,心头嘀咕慧智这话。
本来慧智不想要这珠子,一则对自己无用,二则也并非什么太过稀奇之物,只不过确实是归剑门冰火渊特产,能够令人通经活脉,一些普通水火不侵,但细想之下,其中一功能却是静心凝神,对小师弟作用很大,这才出口。
“哈哈哈,两位道友谦虚了,这九火冰澪珠对我等功用甚微,佛门本就清心忘性,既我梵音门不受这功禄,那便做个人情给两位,只是这珠子只一枚,两位你看?”
忘生摇头轻笑,自然看出他二人所为何事,两派中皆有最小一人,这珠子给他最合适不过,不过归剑门只给了一枚,他这话也是在问大司命,扔了个题给她。
“两位说笑了,诸位都是同道中人,怎能落了他人趣味,既然望仙山与道清观道友都如此钟爱九火冰澪珠,我断然不敢吝啬,只是此次下山,仅此一枚,你二位看?”
“哦?”白落轻笑一声,自然明白大司命此话不假,他看了眼六弟煜观,却他微微摇头。
慧智自然明白大司命话中意味,此刻他看着白云清,不断眨眼,然而白云清好似不曾看到一样,一个劲儿的弹着小刁的脑袋,痴傻似的与小刁疯玩。
“姐姐不必惊扰,妹妹这儿还有一枚,既是感谢,断然不能伤了友谊”
走廊里,忽一声幽兰之音传来,伴着哒哒的步子,是少司命与归剑门亲传弟子以及内门五剑走来,当然还有赵松兄弟三人。
随着少司命素手一扬,一枚泛着红蓝涟漪的珠子从空中滑来,因天色渐渐没去了黄昏,在堂内显得格外美丽。
慧智并不起身,仅手掌一张,轻轻一吸,空中盘旋的珠子瞬间落入他的手中,随即戏谑地道“白落道友,我倒心急手快,承让了!”
“哈哈哈,慧智道友说得甚话,这不还有一枚吗?莫非以归剑门财力名望,大司命还会不给不成?”
“呵呵,早听闻白落幽默风趣,往日不见言语,今日一见并非浪得虚名呐!”
大司命纤手拂袖,原本侍候在梵音门身后的那弟子便将九火冰澪珠送到白落手中,白落接过珠子,看也不看一眼,径自抛给了有些走神的煜观。
煜观恍然一抖,慌忙接过珠子,会心一笑,放入怀中。
慧智看了眼白云清,却见他丝毫不曾有反应,一心思都落在小刁身上,不由有些失落摇头,忽而他眼眸一闪,脑海中浮现一股念头,伸手扬了扬,示意其他师弟让开。
聂明月淡淡定定地扭头一侧,悟望也被其他两位师弟拉扯在一旁,慧智抖了抖手中的九火冰澪珠,往空中一抛!
“铛!”
“哎呦!”
白云清吃痛捂头,小刁趁机用翅膀在他脸上扇了两巴掌,两脚从他脑袋一蹬,飞上堂内高空。
白云清狠狠嘀咕一句,扭头一看,就见几位师兄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顿时觉得脑袋发麻,背脊一阵冷意,忙低头拾起珠子,忽地“咦”了声,惊喜若狂道“耶,这……珠子怎么砸到我了?”
“诶!给你的!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慧智恨铁不成钢地道,却是充满溺爱地看白云清,随后叹息一声不再看他。
“妹妹,外边情况如何?”
大司命担忧地看了眼凋兰与玉砌,见两人身上并无伤口,这才放心松气,询声道。
“你们先入座吧”少司命转头回顾,众人应了声,各自走开。
凋兰不甘地滤嘴,嘀咕道“受了惊吓,大师父和师傅也不知安慰一下……”
“嘿,你皮松了吧?凋兰?这才没几天吧,和浣雪学着了呢!”
大司命瞪了她一眼,佯装生气道。
“大师父不说,怎么没见浣雪呢?”
“早就派人送她回去了,她可是大小姐,出了事我可担当不起,谁不知道是我门的小魔女,我可不想照顾她!”
大司命没好气地叹气道,似乎一提浣雪,自己好像就老了一样,不由唉声皱眉。
“凋兰你也是,一点不让人放心,快去玉砌那边,我和你大师父有要事商量,别撒娇,没用!”
少司命一记弹指落在她的额头,凋兰欲哭无泪,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离开,讪讪地走到玉砌身边坐下。
“妖宗已经到了,幸而凋兰他们遇到的只是星宿,我到时他们似乎收到什么情报,赶去雪霏山了!”
少司命的话不禁让大司命陷入沉思,仔细想想之下,这背后着实透露着许多诡异,看来玄冥教的确变天了!
“诸位,刚才舍妹告知我,妖宗已经到了,此次上雪霏山已经迫在眉睫,希望诸位道友能够鼎力支持,一同歼灭魔教!”
“哦?既是如此,那我等便应商议了……”
“早有此打算,方才酒宴开始我便告诉各位道友,今日有三事,不过看来这第三事还得提前商议了,不能再拖才是!”
大司命一扫众人,众人皆是陷入沉思,并无人反对,能在此处的,都是天下名扬的道统,绝不像在外那些沽名钓誉,为着利益而来的散修。
“可有万全之策?”
梵音门一方,忘饮率先打破沉寂,虽在与其他同门交流看法,但毕竟归剑门是主人,还是得看归剑门如何行事。
“此次妖宗来得突然,本在计划里妖宗应当在再往后几日才到,没想到提前了这么多天,因此本来计划着还些时日上山的谋划便行不通,所以希望诸位道友畅所欲言,也好集众人之智!”
大司命沉吟不语,而后向众人告知此次事件的突发性,希望其他人明白,提出自己的看法。
“如今上山倒也容易,玄冥教内乱不止,其他三派魔教又立场忽上忽下,明争暗斗不歇,说白了就是为着利益,这倒是个机会!”
聂明月起身拱手,众人皆是礼让一刻,他微微顿嗓,缓缓道来。
“诸位道友也知,西极雪山不单单是雪海,如今我等在雪海边缘,往上是雪霏山,玄冥教内部便藏匿其中,而后是冥崖,地势险要,因此上山的路便只有一条。”
“而如果依照大司命师叔所言,妖宗来得如此突兀,那必然玄冥教有变,此刻的雪霏山根本无人问津,我等只需来人探查清楚虚实,就可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