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清暗自吃惊,偷偷打量着那黑袍六人,需知断魂宗可不简单,南溟海世代与世隔绝,而断魂宗又仅存于南溟海中的七崖岛,海中只一小岛,兼有惊涛骇浪,风雨不定,若寻常人去寻这断魂宗,还未入那七崖岛,便已沉身于南溟海之中。
而此刻,南溟海的六欲竟在这时来到西极雪山,不得不说他们的消息灵通。
南溟海地陷极南之地,往此日程可不仅数日,若是入白云清一般在前不久才得知玄冥教出事,那是万不得赶来的。
由此可见,断魂宗来玄冥教一事,恐怕蓄谋已久!
白云清深思熟虑片刻,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出手,况那四人也不知是敌是友,还是不便妄动为妙。
柿红冷喝一声,用冰冷地目光望着眼前六人,同时也充满着忧虑。
而那罗多早已惊慌失措,颤抖哆嗦的手握住自己的剑,只是他单手抖得太强,便咽了咽口水,强压心头的恐惧,硬着头皮将双手握在剑柄处。
“倒也低估了,未曾想归剑门还有这等女中豪杰,处变不惊,单这番从容气概,已不知甩了多少男子一街头,当真是巾帼不让……眉,对巾帼不让……眉”
眼微微嘲略两声,带着不可名状的笑,对着柿红说道。
“大哥,是巾帼不让须眉!”
耳在一旁解释道,不以为然地提醒。
眼忽地哑口无言,扭头看了眼耳,随后朗声笑道“都一样,一样!”
“大哥不必多言,归剑门也算两门中大家,只是今日派这么几个外门探路,也不知几个意思?”
开口言语的是鼻,他同其他五人一样盯着归剑门四人,只是自己更多了一份细腻的心思。
白云清听着他三人的谈话,心中已明悟这两方势力的来历,原来那三男一女既是归剑门的弟子,如此的话,恐怕自己断不能置身事外。
柿红不觉轻碎一口,唾沫着地,只是在黑夜中并不显见,但面目却是冷然,也不在言语,而是将目光悄悄投递给身旁的青李凉鹤两人。
三人相视点首,手中的剑不觉握紧了两分。
“你们自栽罢了,我兄弟六人不欲杀生,也好让你们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
眼轻笑两声,颇为自满地说道,言语中说不尽的不屑与嘲讽。
“外门也罢,内门也罢,我等命虽轻贱,也属自己,怎在尔等魑魅魍魉之辈一声言语便舍弃?奉劝尔等自废修为,便饶一命!”
柿红嗤鼻一笑,继而化作粗犷慓悍地大笑,语中豪情满怀,丝毫不输于男儿气魄。
六欲六人不觉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却也不过虚无尔尔,便立刻将归剑门四人围得滴水不漏。
“青李、凉鹤今日唯有殊死一战!”
“柿红姐放心,我二人是你带出来的,拼命也要带你出去!”
言语之间,三人已呈防守之姿,背靠拢罗多,准备招架六欲。
而罗多却浑然傻了一般,有些恐惧,只一个劲儿握住手中的剑,盯着眼前的人。
白云清看在这儿,已有些心知肚明,这归剑门四人中,恐那柿红修为最高,而他身旁两人也经历过生死,方才无这罗多一般模样。
恐怕归剑门把玄冥教当做弟子历练的场所,派了些弟子前来,只这罗多空有一身修为,不过鼠雀之辈。
“动手!”
随着六欲中一人突声出言,便见六人从不同方位齐身而起,同时扬起手中兵器,脚下踏破一片雪白,冲向归剑门弟子。
六人各自兵器不同,因而速度不同。
眼手中但持一青铜钺,钺身恰如盾牌,有裂痕几道,似星光荡开,于黑夜闪耀,盾底部是一道钺刃,锋芒毕露,闪烁着青光。
耳手中持一把巨斧,金银交接的斧头柄顺着斧头刃从上而下延伸,被他用双手紧紧握在手中。斧头斧刃寒芒乍现,在黑夜的雪地里成一点璀璨的光,随着耳的挥动而不断移动变换。
鼻单手扣环,大刀雕刻野兽,佩戴刀环,发出清脆的铜鸣,雪的光与刀光交错辉映,在他手中呈现一股冲天香阵的杀气,直直席卷四方,而后都汇聚在刀尖一处光芒上。
舌两手下垂,提着两轰天大锤,在黑夜里更显得黑里吧几,若不是他手中的温度让周遭冒起白气,只怕两锤就消隐在他手中,与黑夜融为一体。
身反手相扣于背,持一龙腾直鞭,气势微露,霸气非凡,更兼有鞭身粗狂,给人一种压迫的威慑力。
意武器更加不凡,单手立于雪地之中,凿在地上发出一阵晃动,抖动周围树梢之雪,一团团接踵落地,从戟中化为两道残白,滑落在地。
钺、斧、刀、锤、鞭、戟,谓之六兵器,正好对之六欲,相辅相成,一时间归剑门四人都同时面露难色,不约而同相视苦笑,一脸凝重不减。
而在六欲同时亮出自身本命兵器时,只见那六件兵器周身在不同位置竟隐隐散发着些许淡淡微光,在光闪烁之中,渐渐有字浮现,白云清便不自觉吃奇望去。
只见钺身显洛邑二字,斧身出金陵二字,刀柄化长安两字,锤身现北平二字,鞭身通体汴梁二字,戟刃上闪临安两字!
六件兵器虽样式不同,各自周身所出字迹却为一人之手,恐来历出于一处。
柿红当即转动手中的剑柄,剑芒向敌,随即脚下真气如风凝聚,仅留下一道残影还在原地,人早已冲向六欲。
青李凉鹤二人也在柿红出手的瞬间移动身躯,后脚蹬地,身飞而出。
罗多沉思不动,眼神不停转动,表情与其他三人不同,溜转的眼珠子里似乎带着狡诈与阴谋。
白云清眼见双方已然开战,再不便隐藏身躯,行隔岸观火之事,当即爆喝一声,从雪地爆射而起。
一剑与洛邑钺交接而过,发出几声金属轰鸣,柿红不敢大意,眼也警惕万分,二人都留一个眼神,注视着对方。
只是突如其来的剧烈轰响,宛若霹雳雷鸣,让所有人心头一颤,吃了一惊,竟像约定一般同时向白云清望去。
但见黑夜的雪地上腾出一个白衣人来,他衣着讲究,青丝随风飘荡,衣襟翩翩而动,活似人间迷雾走出,与世不入。
“来者何人?”
“丹青山道清观——白云清!”
白云清冷喝一声,问天早已出布鞘而随身动出刃,剑芒闪烁之时,借着雪地的影响,白云清将剑对准了正在与柿红交手的眼。
眼回首吃惊,刚一分神,好不容易招架女子的连招,此时却见身后飞剑一柄冲来,笔直的剑划破长空,俄而几片白雪落下,只从问天锋芒一过,或化为碎,或断为二,或融于天地。
眼也被双目看到的景象所震惊,一时间手中动作停止,柿红一见对手分神,暗自大喜得意,抖腕一番,手指灵活变动,便将手中的剑换了一个方向,只从侧面刺向眼,却与白云清形成一个夹角。
“休伤我大哥!”
一见自家大哥分神之际,恐性命不保,耳鼻同时呼口,只待话音未落,便在同一时刻手持兵器,挥舞冲向白云清。
金陵斧从天而斩来,长安刀劈开大地而冲来,两股真气凝聚成的斧意与刀意都似活物一般,颇带灵性寻找方向,从东西两个方位冲向白云清。
此时白云清不免分身乏术,问天早已出剑,自己心神都在问天身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金陵斧和长安刀向自己划来。
罗多随见有人前来相助,起初本有些窃喜,但一听并非两山两门中其他三方势力,便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不屑与恐惧,因此他趁着白云清出手时,已收了自己修为,由此几人的相成犄角旮旯之势便不成。
柿红也是分身无术,自己心思本就缜密,在白云清出手时便推断了白云清攻击的目标,便将所有真气运转一通,欲要与眼拼一次高下。
因此,白云清身侧是为斧钺,而眼身侧则是两把飞剑袭来,绕是眼已经历生死,只是这两剑来的太多迅速,未曾给他反应的时机。
舌、身、意三人也同耳鼻一般惊呼不已,随即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带着怒气冲向白云清与柿红。
两道光芒闪过,离着眼愈发近,只见眼瞪大瞳孔,嘴巴微张,眼中惊愕失色,满脸难以置信。
剑光下,两柄剑交叉而过,空中的白影剑身带着一丝红正飞向自己的主人。
而白云清前后两旁身侧,只听哐当二声,咔嚓碎裂的声音传在耳畔。
青李与凉鹤双目已然失神,呆滞的脸上生机逐渐消失,身体早已失去知觉,不听招呼地半跪在地,目中带着不甘,手中是两柄被贯穿的飞剑,他们的手还挡在胸前,只是随着身上面容一条巨大的裂缝出现,伴着血色从其中露出,在无力支撑,倒下地上。
“青李!凉鹤!”
柿红悲伤惨叫数声,只见二人已然失去生机的面容上,挤出一丝淡淡地微笑,便不瞑目地倒地,再无声息。
柿红悲戚惨绝痛哭,白云清已在不知觉中和他靠在一起,而一旁的罗多仅自己一人。
六欲其他无人咆哮数声,满腔愤怒地叫着“大哥”,只是六欲已再无眼此人,他与青李和凉鹤无二,除名于此间世界,道消身陨。
忽地,远处传来一声空灵的鸣叫,那鸣叫从天而来,至四方回荡,又传自苍穹,却不仅仅只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