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洞里,白云清失去了指路的阳光,漆黑的环境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一路向前。
滴答,滴答,滴落的水滴落在漆黑的洞内,在幽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透彻,声音似穿透一样,迂回婉转,荡了很远,时而近时而远,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越往里走,连五官的感知都开始变得模糊,脚下虽一路畅通无阻,但空空的感觉总给心里人一种不真切的揪心。
洞延伸很长,白云清不知道自己已走了多久,直到前方的洞内投射出微弱的光,那光微弱至极,甚至比不得黑夜中闪烁的萤火,一闪一闪仿若就要熄灭。
他忙加快步子,如流星赶月般化为残影,在漆黑的环境里游走。
闪烁的光就在眼前,白云清迈出一步,入眼不在是延伸的洞,而是一处宽敞的石室,石室四壁巨石镶嵌,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石壁下立着一排排跳跃的火烛,只不过火烛光亮微弱,呈现一股幽绿色。
石室的中央有五条银制的锁链,借着幽暗的烛火能够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副骸骨和血迹,那人的脸朝下,同时又头发遮住了,看不清样貌,但石室除了入口,再无出路,白云清便知道那应该是汤棘。
“汤叔?”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出声试探一下,躺地之人毫无反应。
“汤叔?”
再一次叫了叫,用手摇晃他得身体,白云清惊愕地发现,自己手中传来的触感不是人多的温度,而是冰冷寒意!
身躯一颤,他连忙倒退数步,与那人拉开距离。
卡!卡!
骨头间碰撞的声音不停地响起,瘆人的摩擦让人胆战心惊,幽冷的烛火忽闪忽灭,烛光下,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倒在地上的那人猛地伸出一只手,在骨头传响声中无力地爬了起来。
他的全身每一处都没有血肉,只是一副骸骨,空洞的两眼燃烧着两股跳动的幽光,“我……我……唔……”
含糊不清地话语化为低吼与呢喃从他骷髅的身体里发出,他伸出一只手,耷拉的脑袋紧紧望着白云清,他迈出一步,骨头架子的摩擦声在石室里显得很清脆,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又以飞快地速度在变化!
一丝丝血红的经络从白骨上渐渐长出,毫无一物的骷髅肚子也开始演化出五脏六腑,他的动作不在缓慢笨拙,走得也更快地快了。
白云清问天在手,警惕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思索片刻,左手一扬,从问天剑身划出一道剑气,飞射而去。
“是……我……”
然而剑气还未触碰到那人,就在离他身体三尺的地方被一股罡气弹开,继而化为泡影。
声音渐渐清晰,白云清也听懂了来人是谁!
“汤叔!”
心中虽惊奇万分,但如此诡异的事情让他不得不警惕。
“是我!白子侄!”
几个呼吸之间,眼前的白骨已变成了有血有肉的汤棘,在幽冷的石室里,他每说一句话,都会从口中喷出一道热气。
“怎么会这样?”
白云清疑惑地问道,仍旧是蓄势待发,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心中也在打量汤棘,暗自思付,不知道汤棘是不是已被石室的主人鹊巢鸠占!
“不必害怕,我的确是汤棘,只不过我已不是汤棘……”
汤棘沉默片刻,神色伤感悲哀,语气悲凉地说道。“世人只道齐彭殇为妄作,谁人明白,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哈哈哈!”
白云清一时摸不着头脑,疑惑的同时也在回忆汤棘的话,彭祖他不陌生,正如汤棘所说“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在他们这类人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彭祖没有死,不过是躲了起来,他藏着长生不死的秘密!
“汤叔说的彭祖,可是那长生不死之秘的彭祖!”白云清惊骇地问道,神色兴奋,要知道这个秘密可是所以修道人都向往的,长生不死,谁不想!
“是他,就是他!只不过那秘密并非长生不死,反而是生不如死!”
汤棘苦笑不已,摇了摇头,俯首走到石壁前,指着墙上的符号,忽地挥手,那些符号恰活了一般,不断重新分配组合,不多时,已变成了几幅壁画。
白云清震惊汤棘手段的同时,也奇怪他明明只是个凡人,怎会如此手段。
“不用奇怪,我把他吃了,就如此了……我把他吃了……”
“什么吃了?汤叔……”
汤棘自顾自语,颓废地瘫软在地,指着墙上的壁画说道,“看到了吗?那石壁上的壁画,这是楚南,冥灵,彭祖,都与他有关,世人皆知彭祖长寿不死,谁知道他得长生是以生不如死为代价!你看那壁画,就是彭祖所画……”
白云清顺着汤棘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大山,一个人手持利刃,走进一个洞内,里面有一只被银链锁住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那人将他杀死,并且将他生吃了,那个人渐渐变成了一堆白骨,又忽地出现在了人间,只不过这一次他回到家中,所有的家人都吃了他得肉,他含着恨意死去,而他得家人全都变得年轻,原本很多佝偻的身影也慢慢直起了腰,但在这之后,凡是那家的后人,都有了一个病症,他们永远保持着年轻,但是在一定年纪之后,他们必须吞食人精气和血肉,只有这样才能维持生命!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被他们啃来还剩骨头的人活了,他回到了那座山,长出了血肉,同时他在山外点播了三只大妖,为他镇守南山。
虎妖夭阏,演万物与造化,天地之间,宇宙之内,莫能夭阏。
树精榆枋,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莫谷于今,行走于世。
石妖莽苍,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彭祖成了一个新的,一个被银链锁住的怪物,他进了洞口,再也没有出来过,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岁月,直到汤棘到来。
白云清瞳目巨睁,不可思议地看着汤棘。
汤棘仍旧是那颓废的样子,道“不错,椿湫城的命案与我有关,我也从中作案了,因为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媛儿死……”
他哽咽的声音带着哭腔,继续道“我无能为力,城主府下有密室,里面关着一些百姓,我悄悄从那里取来人血给媛儿的,只不过椿湫城最近的案子不是我……”
他解释道,然而这在白云清看来毫无意义,他只是奇怪汤棘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你也想知道彭祖的秘密,恐怕你知道了就不会想长生不死了,就像壁画里一样,彭祖不是一个人,而且一个家族的人,我也是那个家族的人,我本来也不想吞食人的,但我怕死,我没有选择,因此我才在我要死的时候吃了人,所有我的样貌回不到年轻时候,只能以中年的样子出现,我辗转过很多地方,只为了寻找我的祖先,彭祖!为了解开自己身上的秘密”
“彭祖的长生竟然是这样!而且汤叔你和媛姐竟是他的后人!”
“是啊,造化弄人,彭祖为了长生,吃了冥灵,他的家人后代为了长生吃了他,他成了新的冥灵,带着一丝残存的意识,回到了楚南山,所谓的长生不过是场幻梦,一切都只是一个诅咒罢了!”
汤棘感慨万分,癫狂一笑,又道“我们家族一直记载着彭祖去到哪里,我本以为只要找到他,就能解除我们这一族的命运,因为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他和人的贪婪,可他告诉我根本不可能,你根本没有见到他得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他残存的一丝意识将自己锁在了这里,并且将这里封印住了。”
“他告诉我南山原本不在太虚幻境,只是因为冥灵的原因,被大能封印在了椿树体内,他死不了,别人也杀不死他,他只有孤独,所有当他看到我时,他兴奋地让我吃了他,他想得到解脱,我之所以能进太虚幻境,也是因为彭祖血脉的原因,也是它将我带到了这南山……!”
“你吃了他!可这样媛姐……”
“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媛儿无忧的生活,我看到他得时候,他的血肉还在,只不过他还残存着一丝意识,因此才让我吃了他,可这无济于事,我会成为新的冥灵!”
“新的冥灵?”
“没错,新旧交替,会有一颗冥灵珠,它可以让那个人不受血肉之痛,我希望你把它交给媛儿,解除她的痛苦,也希望她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汤棘双手一抓,竟将自己开膛破肚,从心脏处拿出一颗珠子,将他递给白云清,只不过在珠子离开身体的那一刻,他原本的血肉可迅速变成臭气熏天的腐肉,并且很快只剩一副白骨。
“汤叔!”
“这就是冥灵,哪怕有冥灵珠,也会变成就是样子……”
他的牙齿艰难的摩擦着,发出呜呜的幽咽声。
“山海志有言‘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生不得魂,死不得安!’原来是这样!”
白云清郑重地接过那颗闪烁着光芒,晶莹剔透的珠子,他得眼里没有贪婪,只有坚定。
“我也算是自作自受,替我向椿湫城的百姓说声对不起……”
汤棘轻轻地说了声,陡然间白骨消散,汤棘连忙跑到石室的中间的银链,银链像活了一般将他牢牢拴住,白云清叫着走过去,回应他得只有狂怒与嗜血的凶狠,他已不在是汤棘,而是新的冥灵!
还未等他站稳,汤棘周身爆发一阵气浪,将他震飞。
白云清吃痛地摔倒在地,问天化为疾风飞射而去。
铿!
问天在空中盘旋,倒插在地。
“走……”
低哑地声音冲着他咆哮,白云清站起身,复杂地看了一眼汤棘,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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