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白云清粗声粗气地大喘,脸色苍白,脑中好似一壶被搅动的浆糊,混乱不堪。
“呵呵呵,怎的,你也会害怕吗?”
白云清楞在哪儿,没有答话,刚才那一幕着实让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若不是关键时刻被拉了一把,这世间也不再存他这人。
昭君仪容不改,轻笑数声,用手绢轻拭额头的汗珠,看似轻松自在,其实早已心乱如麻。
“被吓傻了?怎么不说话了?”昭君看着呆呆的白云清,疑惑地问道,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后推了推他。
这一推不要紧,原本呆若木鸡的白云清在她看不出丝毫力气的细指头一点,竟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
“小子!怎么这么没用!还修道呢!”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一道似黄莺凝脆,百灵弹润,暮雨穿林之声带着笑意缓缓落在白云清耳中。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女子,唇齿相依,媚眼如丝,淡柳眉似五月初阳,淡不失暖,俏脸宛风雪寒梅,与花争春,然而一袭棕黄色的长裙,却仿佛日薄西山,带着丝丝死气。
白云清稳定心神,调息片刻,才发现多了一个女子,细看之下,不觉大惊失色,昭君与她不仅容貌一致,就连举止言谈间都透着一股相似感,好像她既是昭君,昭君既是她,不过唯一不同的,便是二者气质相差甚远。
昭君有着生气,而她浑身散发着死气。
“妹妹,你来啦”昭君回望来人,惊喜不已。
“姐姐,情况怎样了?这小子又是何人?”女子前半句包含担忧,而到后半句,却用杀气的眼看着白云清,言语未落,已将昭君拉过,护在身后。
“道清观白云清,我妹妹慧汩”昭君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将她的轻拿开,走上前,向两人介绍。
“有礼了”白云清起身抱拳行礼。
慧汩眼中闪过不解,望着昭君,昭君微微眨眼,她娇哼一声,回了一礼。
慧汩对他的敌意依旧不减,但有昭君在,也不好发作,满是担忧地问“姐姐,刚才怎么回事?”
昭君双眉一皱,无奈摇头缓缓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是玄冥教的人……”
“你就为了救他?你可知道秘法只是我们……”
“行了,他因为我才被牵扯进来,我也不好就此撇下他”
还不待她说完,昭君言语道断,轻轻摇头,一股忧愁也翻上眉宇。
“多谢救命之恩”白云清上前郑重鞠躬行礼,有些不好意思,憨笑两声,也不免有些惭愧,自己之前为拖延时间将她推出去,人家反而大度救自己,若是还像从前一般看待,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昭君嫣然一笑,双目打转,心中权宜片刻,还是放弃了一个打算,道“你也快些离开吧,他们只是找我们姐妹,此事与你无关,你大可明哲保身”
白云清苦笑一声,自己虽才出山不久,也经历一些人情世故,尽管自己也想抛下这两姐妹不管,但道义不允许他这么做,谁叫别人救自己一命,况且那玄冥教既已看到自己和昭君在一起,抓不到她,自己也难逃虎口。
“昭君姐姐说笑了,如今的我们算是同舟共济,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况且我既被相救,无力回报,这个节骨眼离开,恐怕做不到”
白云清肩头一耸,两手一摊,一副生无可恋之样,惹得原本一脸冰冷的慧汩也抿嘴笑了。
“你可算还有点良心,不然你拿我姐姐当盾牌这事儿可没完!”慧汩虽笑了两声,却转眼翻脸,双目冰冷的看着他。
白云清挠头憨笑,低下头,沉默不语。
“既然如今醉香楼已藏不住,那何处会有容身之所?”
慧汩一阵劳心费神,愁容满布,又一脸无奈,实在想不出办法,只得将问题拿出来,共同商议。
昭君也是一阵苦叹,又抬头环顾四周,想了想道“这是何处?”
“椿湫城城东十里外!”
“怎么跑这么远来了!”
白云清立即打量四周,衰败的枯草连着片,远处的枯藤老树盘根错节,几只昏鸦唉声叹气,荒凉的大地被风刮起一阵沙尘,卷起一些漂浮的蒿草。
此刻的天成白色,天高云淡,一抹白阳悬空,不带一丝暖意,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野兽叫,平添几分萧条。
“我们不应该在椿湫城内吗?”
昭君也是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慧汩。
慧汩原本愁苦的脸上立刻如狂风骤起,掀起一阵波涛巨浪,气愤地道“是妖宗的滚蛋!我本来在湫树那儿的,被他们追到了这儿”
“妖宗!”白云清失声惊呼,心中顿觉有巨石落下,沉重不已。
“你知道?”
“当然,一教三宗占四方,两山两门隔海望!西极雪山有玄冥教,极东荒原有妖宗,妖宗既是四大魔教之一,势力不小。其上以妖宗圣主为尊,其下有东护法青龙,西护法白虎,南护法朱雀,北护法玄武!以镇四方!”
白云清顿了顿,面色沉重,又道“妖宗还不止这么简单,青龙之下,又有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玄武之下,又有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避水貐,白虎之下,又有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朱雀之下,又有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二十八星宿!其下又有数百宗徒,势力可谓如日中天!”
二女一听不觉沉默不语,低头沉思,白云清颇为难受,一脸苦像尽显,不禁唉声叹气道“一个玄冥教就来了五个鬼王,不知道这妖宗又派了什么人来?”
“我不清楚,但对方有九个人,两个青衣,两个棕衣,两个蓝衣,两个红衣,还有一人年纪不大,长你两岁的样子……”
慧汩思索片刻,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来,言语中有些颤抖。
“这……”白云清顿觉五雷轰顶,伸出八个手指,又比划五个手指,有点气愤地道“五个鬼王!八个星宿!”
昭君螓首一点,紧皱着眉头道“现在看来是如此了”
“椿湫泪?他们都是为这宝物而来?”
白云清细想之下,方才发现问题所在,魔教之人向来行事诡秘,却都无利不往,回忆之前昭君问他,也是为椿湫泪而来,看来魔教之人八成也是为这宝物而来。
只是不知,这两姐妹与椿湫泪有个关系?
“妖宗的人一直追你?”白云清扫了愁容满面的二女,心中已有计较,忽地又想起椿湫城命案,不免有些失落。
他又心中自嘲,都此等危急存亡之际,还想扬名,白云清呀白云清,你到底怎么想的。
慧汩俏脸一扬,不屑地道“就他们?还没上跟,就被我甩开了”
白云清不以为然,感到奇怪的同时心也不由疙了一下,一种浓烈的不安窜上心头。
“不好!慧汩姐中计了!对方只是为了让她引出昭君姐,肯定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
昭君闻言一惊,一股淡绿的真气突然笼罩在慧汩身上,惊愕间,只见慧汩的衣裙上飞出一只肉眼十分难以察觉泛着幽光的虫子。
“不好!子母虫!”白云清惊道,“我们快走,只怕妖宗的人已经赶来了!”
山海志有言,子母虫,母为体,子为饵,子常离母,母于千里之外,亦能籍味以寻。
嗖嗖!嗖嗖!
几枝燃着赤焰的飞刀锋芒毕露,伴着刺破的风声向三人突来。
“谁!”白三人各自运气,几个旋转凌空腾起,躲过飞刀!
飞刀没入大地,然而飞刀上的火焰却不曾熄灭,以野火燎原之势,顷刻间寸草不生,化为齑粉,周遭燃起熊熊大火。
“井木犴,你这烈炎飞刀的本事又长了几分呀!”
火势迅猛地向周围扑去,原本能藏住身体的大地即刻变得秃透。
三人落地回首,却已被包裹在人圈之中。
来人二青衣,二蓝衣,二棕衣,二红衣,青衣二者,一人肩头刻着角,一人肩头刻着亢。
蓝衣二者,肩头有着奎,娄。
棕衣二者,是斗和牛。
红衣二者,是井和鬼。
而另外还有一个少年,年纪与白云清相差无几,身材却是大相径庭,一头黑如笔锋的短发在风中纹丝不动,浓如剑锋的黑眉直横相挂,身上穿的是虎豹皮质短衣,两手腕戴着三圈金刚铜环,古铜色肌肤上凸起着条条如怒龙的青筋,裸足而行,杀气奔涌,恰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
他每走一步,三人仿若眼前一只猛兽迎面扑来,顿觉危机四伏!
“宇文极!”白云清打量来人,在看其他八人纷纷让位,已然知晓他得身份!
妖宗少主,宇文极!
宇文极虎目一睁,声如洪钟般响起“将东西交出来!”
“你要的我们可没有!”昭君二人同时一喝,当即否定。
“你俩白痴还是我白痴,当日椿树交换之日,我妖宗和玄冥教一同赶到,除此之外就只有二人,当日没查清你二人模样,被你等逃去,本以为你二人会离开椿湫城,却不想如此胆大心细,让我等在城外苦守,你二人倒是混迹城内!”
别看宇文极长得五大三粗,心思却缜密无比,一番分析下来,有理有据。
“我姐妹二人说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椿湫泪,你们妖宗和玄冥教为何苦苦相逼?”
慧汩面色一寒,怒斥道,时刻准备着出手。
“不是你二人拿了,莫不是我玄冥教捡去了!”
众人闻言望去,只见一男一女在五个黑袍鬼面的拥簇下缓缓走来。
白云清面色一沉,心中的怒火如泉喷涌,烧至全身。
“纪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