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笙在接下来几天里面，果然听从宋霜所说的，没有出门。
但是互联网时代，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所以，外界对她的评论，依旧是风一样顺着网线到了她的耳朵里面。
她刷新网页的时候，入眼可见的，就是关于宋家跟贺家之间的事情。
宋家跟贺家的事情，仿佛北城的一场舆论盛宴。
网民们纷纷大展拳脚。
在论坛跟帖子里分析利弊跟其中的密辛内情。
顾白笙支着头，看了几个跟这件事有关的帖子，眼角跳动的越来越厉害了。
忽然，刷到了一个博主的帖子。
里面的博主专门就这件事做了一期视频。
并且指出了视频有非常严重的剪辑问题。
以及角度问题。
顾白笙重新播放视频，看了几遍，即便不够专业，却也能够发现，视频的确是很挑角度的。
因为拍摄角度的原因。
停车场的柱子挡住了驾驶席的位置。
而且镜头有些晃动。
并未拍下顾白笙就坐在车子驾驶席上的画面。
只拍到了她从驾驶席方向仓惶后退的场景。
这个场景，分明是她看见车子撞到了贺子涵之后，头脑发白，惊慌后退的场景。
可是，就因为这样巧妙的角度遮掩。
她现在变成了被视频证据实锤了的肇事凶手。
说起来，她也略有些奇怪，警署那边，在刚看到视频的时候传了她一次之后。
居然并未再喊她过去配合调查。
真是奇怪。
她思索了一会儿。
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旁边，沉思了一会儿。
就要去找曲晓波。
她觉得，这个拍摄视频的人是除了肖容，陆琪微，还有成霆之外的第四位目击证人。
而且，这个目击证人明显比前三个目击证人看到的场景更多。
更能还原当时发生了什么。
虽然，这个视频被放出来之后，对她是不利的，让她觉得这个人也是针对她的。
可是，她还是心中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想法。
找到这个发布视频的人。
她决定主动去警署看看有没有线索。
让曲晓波陪她一块儿去。
毕竟，曲晓波跟张恺交往的时候，时常往警署跑。
在警署里面也是认识不少人的。
她起身去换衣服。
王姨见她换了衣服出来，有些诧异：“少夫人要出门？”
“很快回来。”
顾白笙去玄关处换了鞋子拉开门要出去。
刚打开门，就跟面前站着的人对上了眼。
“妈，”她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
林凤雅手上挎着一直镶嵌了蓝宝石的珍珠手包，小巧精致。
整个人穿的也体面华贵，很衬她贵妇人的身份。
身后跟着司机老何。
林凤雅见她开了门，且一副要出门的模样，就皱了皱眉：“外面风言风语的，你还要出去？”
“我想去一趟警署。”
顾白笙开口。
林凤雅眉毛依旧细细的拧着：“现在警方办案，有线索自然会通知你，你还是少出去吧。”
说完，她就抬脚踏进了房间里面。
而老何则是被她摆摆手留在了门外。
顾白笙不好当场反抗自己的婆婆。
见她进门，也只好换回拖鞋，陪她去客厅里坐着。
林凤雅落座之后，王姨就赶紧去给林凤雅泡茶。
林凤雅知道宋霜不在一样，这次也没问自己的儿子现在在哪里。
直接开门见山：“这些天，你可知道贺家的事情对宋家影响有多大了吧？”
林凤雅这话，说的平静。
平静里面，又带着明眼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的指责。
顾白笙垂眼，心中难免愧疚。
的确，这件事，对宋家，对她，对宋霜，都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
宋家的股票连跌。
产品遭到抵制，因为她的事情，还引起了退货潮。
这对宋家来说，真的是糟心的很。
林凤雅现在上门来数落她，她也无话可说。
“对不起。”
她只能道歉。
“既然你知道对不起我们，总应该做点实际行动，而不是只动动嘴皮子就算了。”
林凤雅抬着眼睫看她。
有些睥睨的意味。
她一直瞧不上这个儿媳妇儿，心中也像是摆钟的一样，左右摇摆没有定下过心意。
顺着儿子的意思，她是应该认了这个儿媳妇。
可是，认下这个儿媳妇儿之后，大事小事就没有断过。
着实是让宋家的人糟心的不行。
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又萌生了将这个麻烦除掉的念头。
“您想让我怎么做？”
顾白笙听到婆婆所说的‘实际行动’，心中差不多就猜到了婆婆想要让她做什么。
山不转水转，转来转去，都是那一点子事情。
“你看看这个再说吧。”
林凤雅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啪的一下，扔在了顾白笙面前的桌子上。
顾白笙看见林凤雅扔过来的手机，睫毛眨了眨。
伸手，把手机拿了起来。
手机上是一条视频。
视频被打开后，播放的画面非常熟悉。
超市，花店。
宋霜护着她从人群里面走出来。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有个人从自己的便利袋里拿出来一枚鸡蛋，气愤的冲着宋霜叫骂着扔了过去。
然后，是一个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子，故意装作不小心，将奶茶泼在了宋霜的身上。
顾白笙的眼睛望着视频上播放的内容，咬了咬下唇。
“我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没有遭受过这样的事情，你能明白吧？”
林凤雅问顾白笙。
顾白笙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明白。”
她何尝会不明白。
宋霜是天之骄子。
是北城首富的儿子，而且，他还不是那种毫无本事的富二代。
他优秀，聪明，有能力。
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从来都是优秀且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但是他跟你在一起之后，所遭受的事情，一次比一次难堪。”林凤雅想起来就生气，眼睛斜着她，眼光像是薄薄的刀子，恨不得立刻把她给片了，“这些难堪，都是你带给她的。”
“所以，您又来劝我跟他离婚吗？”
顾白笙抬起眼睛，对上林凤雅的眼睛，心中苦涩。
林凤雅微楞。
倒是没有想到，这一次顾白笙会主动说出她的目的来。
其实，林凤雅一拿出手机给她看的时候，她就知道婆婆是又来催她离婚的了。
只不过，没有马上说出来而已。
现在，她说了。
林凤雅评价了一句：“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我……”
“我知道你不会甘心跟我儿子就这样离婚，给你的赔偿我可以随便你要，只要你忍心让我的儿子因为你而被人再扔鸡蛋破奶茶，被当做过街老鼠一样的责骂，你就继续留在我儿子的身边。
你如果想要毁了他，你就……”
“我还没有说完，您就觉得我一定会拒绝了？”
顾白笙的声音平淡的响起。
林凤雅手指一动，马上有些惊讶的盯紧了顾白笙：“难道你愿意答应？”
“我考虑一下。”
她涩涩开口。
这样的回答，是林凤雅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原以为，顾白笙绝对不会答应的。
毕竟他之前跟顾白笙因为这件事交涉了不是一次两次。
没想到，这一次顾白笙居然说要考虑一下。
“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要留在我们宋家。”
林凤雅迅速调整好情绪，将那一点惊讶压到了心底，跟她讨论离婚的事情。
顾白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淡的抬起眼睛来，回答她：“这不可能。”
“什么？”
林凤雅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你跟霜儿分开，虽然宋家会给你足够的赔偿，但是，孩子留在你的身边能比留在霜儿的身边更好吗？”
林凤雅的话，让顾白笙不由失笑。
“我带走孩子，是为了让您的儿子彻底忘记我，”顾白笙问她，“如果孩子留下，宋霜看到孩子，还会想起我的。”
林凤雅听着顾白笙所说的，觉得也有一点道理。
自己的儿子是个很执着的人
当年对前面那个女人就已经是很好的证明了。
现在，若是把孩子留在这边。
他会一直记挂这个女人也不一定。
可是，她又觉得，这女人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怀着那孩子终究是宋家骨血的念头，林凤雅摇了摇头，依旧决绝同意她的要求。
“孩子是宋家的孩子，就算你是孩子的母亲，霜儿也未必会一看见孩子就想起你，你觉得他会一直忘不了你，未免有些太自作多情了，你以为你是他的第一个妻子吗？”
顾白笙失笑。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凤雅。
难道真的要直接告诉他，自己的确就是宋霜的第一个妻子吗？
恐怕这样说了，她的婆婆会以为她是疯了。
“如果您不答应，那我就不能考虑了。”
如果林凤雅不答应让她把孩子带走，她就绝不跟宋霜离婚。
前世，她尚且留在孩子的身边，那孩子都死在了宋家。
这一辈子，若是再把孩子留在宋家，而她又不在孩子的身边，还不知道孩子会遭遇些什么事情。
林凤雅见她又不同意了，眉毛复又拧了起来：“你难道真的打算这样一直留在霜儿的身边连累他吗？”
“我也是被诬陷的，我并不是真的想连累他，只是贺家的人诬陷我，妈，您不该怪我，您应该怪贺子涵。”
“你还狡辩？”
林凤雅听她说要怪贺子涵，更觉得生气。
一双眼睛里对她厌恶更甚。
顾白笙对林凤雅那双眼睛里泛出来的厌恶并不陌生。
前世里面，林凤雅也时常拿这样的目光看她，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对这样的眼神起初还觉得难过。
现如今，看的多了，已经免疫了。
林凤雅厌恶她。
她跟她的婆媳关系，也就更远一步。
她觉得，有些事情林凤雅也许忘了。
所以想了想，还是开口提醒她：“外面的人说我是个妒妇，嫉妒贺子涵曾差点抢走我的丈夫，所以我才想要置他于死地，妈，您有没有想过，贺子涵为什么会差点抢走我的丈夫？”
林凤雅被顾白笙问的脸色一青。
是她亲手把贺子涵安排到宋氏集团，是她给了贺子涵更多跟宋霜接触的机会。
也是她，有意跟贺子涵示好，给了贺子涵上位的希望跟机会。
顾白笙这番话，自然就是在提醒她到底是谁引狼入室。
她心中怒极了。
却看着这个讨人厌的儿媳妇儿的脸，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看您千方百计要赶我走也已经看得累了，所以，只要您愿意让我带走孩子，我就答应跟您的儿子离婚，请您郑重考虑一下吧。”
她的确已经累了。
林凤雅为了赶走她，机关算尽。
她这次不走，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宋霜又会因为她而遭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