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数千里,已然是许多日子在路上度过了,南淮瑾终于是又睡熟了,李惟安头一次见到一个人能睡这么多日子的,纪湘面色不好看,开始不断问老道士关于咒术的问题。
魏道士其实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秘术这种东西,本就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中的一丢便足够道士研究个一生了,让他说清楚,实在难为他了。
一连十日功夫,王迟领着众人去北辽,路途遥远,从南至北,十日的功夫,连淮南都没出去,便遇到了一列人马。
人马嘶鸣,二百余人早早就在随州等候,人人都配有长兵短剑,甚至还有许多人带了弓弩,似乎并非一般的匪徒。
“不知诸位是哪路人士?拦住我等的去路。”王迟说道,身后的青云山外门弟子们也凑了上去,其实纪湘、陆轻雪和王迟都在,尚且还有魏正绝、李中廷等人在,并不会太过危险。
只是南淮瑾睡得沉,已然睡了三日也没醒,陆轻雪瞧着她,就算外头多大的声响,也叫不醒她。
这些人领头的是一老头领着一个少年,老人身子笔挺,而那个少年,就是秦家的少主秦池。
“江南秦家家主秦台安,在此恭候青云山的诸位多时了。”
说话的老人,正是这秦家的家主秦台安,而他携带秦家少主秦池
秦家老祖宗亲自带了秦池来到随州地界,领着的秦家家仆便有二百余人,每个人身上也有真气,显然都不是一般的奴仆,人人会武功。
“秦家这样做事,定然是与你之前在谪仙楼救走那个百方派弟子有关。”王迟说道。
秦家的老祖曾在国朝中为官,其实在乡间名声一直还好,只是后辈不够勤勉,反而得罪了不少人。
纪湘点头:“这秦台安据说官道中甚有威望,但不知道武功如何。”
秦家的武功招数他已然见识了,可不同人,不同境界,使出的招数,情况便是不同。
“还需慎重,此番北上,不宜闹出太大动静,不如问清来意,到时候真要动手,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的师妹。”王迟说道。
纪湘点点头看,南淮瑾还睡着,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没有珠宝悬着,也美得出色。
“青云山学教王迟,见过秦家家主。”王迟于马上遥遥拱手,他来自青云山,倒也不会如同是个江湖人士一样,给他下马躬身。
秦台安只是呵呵笑,没有半点的纠结,而是亲自下马走前几步路说道:“秦家早诸位一步,先到了这随州,过了淮河,便可北上,秦家是来给青云山的诸位护驾的,并别的意思。”
他脸上还带着笑,可那二百人还坐在马上,不知什么意思。
“学教?”石筱想要问王迟,究竟如何,若要动手,这二百多人装备强弓劲弩,真要厮杀,远远的便要吃亏。
即便是这五十多青云山外门的弟子武功皆不错,可弓弩前,定然要受伤。
“莫担心,你纪湘师兄与我都在,没什么好怕的,待我问清楚了。”王迟低声说。
“秦家家主,我青云山一向不理会江湖之事,至于秦家少主与百方派弟子裘士杰的事情,容往日后,再由吾等回来,禀告掌院后再做计较,如何?”王迟知道若真要动手比拼,二百余个江湖好手加上秦家家主坐镇,或许自己这方不单要死伤不少弟子,最重要是,不可伤了几个内门弟子。
南淮瑾本就还未醒来,陆轻雪要护着师妹,就算这纪湘本事真可如同门主年轻时那般,纵横天下,真能对付这老一辈的秦台安吗?
秦台安眼中也左右在看,他自然是想此事将隐患摁死在摇篮里,莫说有凌天门内门弟子在这,便是一员学教在这,也要杀了。
“池儿,青云山的这些人只要回去,到时便是高手无数的下山来寻麻烦,既然此人留下了裘士杰的姓名,便是要为那小子出头。记得叔公这一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秦池点头骑在马上,如今出动秦家高手无数,便要绝了这些人的命,也好叫江南的那些个小宗小派们知晓。便是青云山凌天门真是三天强龙,要压他们秦家一头,便做尖首青衣地头蛇。
秦台安与王迟再多说什么,他是给秦家子弟们多些时刻,聚集的人马毕竟除了他们自己的秦氏子弟外,多是三教九流的江湖客,都会武功,就是召集起来麻烦一些。
马蹄声狂乱,声音不再从眼前传来,而是四面八方都有人驾驭马匹,从远处传来蹄子声。
“不好!”王迟自然听见,神色一变,回首望去,不止是身后有大片的尘土飞扬,就是四面八方都有人到了!
纪湘原本并不在意,就凭他的武功,心中暗道不过是二百个江湖客罢了,就凭他的本事,来去自如,还能大杀四方,可他终究是算差了一步,未曾想到,秦家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人脉,周遭尘土飞扬,显然又有大队人马赶到!
“学教!”青云山弟子们纷纷扭转马头,从马腹翻出佩剑拔出,不说这些青云山弟子,便是学教王迟此刻也是被这马蹄声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青云山是威名远扬,可那是因为什么?并非是青云山的外门弟子也可以傲世群雄,而是内门弟子武功超绝,尚且还有门中数位绝代高手皆在世,绝世高手都各自闭关,要么就不问世事,现在他这五十余个外门弟子虽然都是年轻后生中顶好的了,可毕竟未经过真正的江湖厮杀。
这次算是栽了!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可也想要脱困,骏马们不安的躁动着,远处尘埃落定,这居然也有至少一二百人,人人手持强弩长弓,长兵短剑也都拿着,等待秦台安一声令下,便会放箭冲杀。
王迟终究还是担忧这些人会先一步动手,还是向前几步,向秦台安躬身施礼道:“青云直上,向来不问世事,便是当年陆门主下山游历江湖,也应该没有得罪秦家,秦家主如今这番阵仗,若是我们中有人逃出去,引得山上高人们大怒,秦家定将被连根拔起!秦老家主!你可要想明白!”
王迟高声喊道,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截断后路,那便只有朝着两边的山壁用轻功纵上,硬碰硬,这些青云外门弟子,恐怕都要死!
“哼!”老人冷笑,秦台安在江南,混迹江湖数十载,将秦家经营成这般,怎会有半点的差错?他只是淡淡说道:“对付青云山的人,我如何会没后手?”
他正是倾巢而出,整个秦家最好的江湖客聚在此处!
两边峡山也有动静,这些人却并非是秦家人的装束,反而穿着一身红衣,皆戴面具,只是不知是什么人,手持持有劲弩,腰佩直刀。
“学教,你瞧!”
“看山崖上!”
“这些人又是哪路人马?”
……
青云山的这些弟子哪里会想到,今日竟然会是他们的死期,这些红衣人截住了他们的最后退路,便是纪湘也不再是那般只是皱眉,而是不断四处望着,密密麻麻的人,将一条山道围堵了,这么多江湖客,秦家的人马个个面色凶狠,都是在阴暗角落中苟活的武夫,身在秦家,为秦家效力。
“不过是救个百方派的弟子而已,怎会闹成这样?”陆轻雪也有些害怕,她的配剑已然出鞘,终究是秦家人多势众,她要护南淮瑾,可到时候四面八方的箭矢便难说。
“魏道士……看吧,就因为你贪那块玉印,如今连小爷我的小命也随你一道赔在这不知名的随州道上了。”李惟安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说道,魏道士皱巴巴的脸上瞧不出具体神色,也没见到他去动那口破烂的老道剑,只是盯着那些人,佝偻着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李中廷武林不差,身上没带他一贯用的大戟,听了老道士的话,配了一柄剑,他已然拔出剑来,朝着熟睡中的南淮瑾退了一步,想着能替她到时候挡几支箭矢。
秦家老家主秦台安用力吸了口气,这是一场赌博,算不得他人生中最重要的的一次大赌,与青云山作对,也不过是一个结果罢了。
“杀了他们。”
听到老家主下令,所有弓弩都早搭上了箭矢,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飞羽掠过的声音,箭矢各个方向的都有,青云山的弟子等了许久,早做了准备,挥剑格挡掉箭矢,可箭矢太多,有许多人被射中,发出惨叫声。
有四五人都被射下马来,马儿也受了惊吓,只是没等他们做出别的反应,几十支箭落下,将一人一马贯死在原处,人马落地,血淌在地上。
王迟叫一声,从一匹马的背上拔出三枚箭来,冲着秦老家主的方位一扔,箭矢飞射,被老家主退步躲过,射在了一个江湖客身上,穿个透心凉!
“好本事!”秦台安一惊,没想到青云山的一个学教竟然有这样的武功,甩出一箭便有四五石强弓的力道,这么远将人贯死。
箭矢射完为止,青云山的人中便已大半落马死了,余下的人也都带了伤势,李中廷的肩上中箭,李惟安胳膊中箭,就是陆轻雪为了给南淮瑾遮挡,也一箭射到了肩。
王迟恨恨咬牙,青云山弟子竟然死了三十余人,余下的人人带伤,他看向纪湘,也唯有他,仗着身法武功,连衣角都没有破一寸。
剑客们随之持刀剑,冲杀而来,连同崖壁上的红衣人们也有许多用轻功落下来。
“他们来了!都小心!”王迟喊道。
纪湘喘息未定,眉间一皱,这些红衣人居然结阵冲他杀过来,直刀作响,刀阵中有红衣乱舞,纪湘看得眼花,忙举剑接招,阵中有刀光一刀接一刀,纪湘的身法被克制住,一掌运气内功,打在刀阵上,阵中的红衣人武功虽然并不高,可是配合默契,这一掌未能奏效。
莫非秦家早有主意,想对我凌天门动手?竟然寻到了这样一套克制我的刀阵!
纪湘除了吃惊,没有功夫多想,只有接着破掉后续的刀光,一退再退,被这些红衣人逼到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