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武夫的地方,还有人大口大口地吃酒吃肉,便会有人比武,有些练体大成的武者打起来,也是很有意思,拳脚功夫下,看得人少之又少,而是某些个手持兵器的侠士,没打之前还会说上些傲气的话,然后动手也是有招有式,画戟、玲珑枪、宝剑、朴刀凑上一场武斗。
不少看客叫好,一些杭州城中的富家小姐和官吏也会来,看看这些江湖的小人物中,有哪些武功好的,就收入自己家仆,可以豢养以后有用。
至于那些小姐们,只是瞧个惹恼,深闺中待着长了,难免发闷,出来看那些江湖中的侠士,总会有人瞧上些喜欢的少年,要么唤来说话,要么远远地瞧着,让丫鬟送上一二枚银锭。
江南要赏人钱财,动辄便是几两银子,散碎的银子只是在不入流的茶馆酒店用,一整块的银锭给人才拿得出手。
剑客比武,看得人眼花缭乱,一个剑客故意扫出一道剑气,打出一些绚丽的剑花,叫老百姓们一片叫好,他洋洋得意,坐在谪仙楼外头搭起来圆坛上摆上些银子做本金,要与江湖人比武。
杭州城的谪仙楼,近乎是半个江湖的江湖会,有些人来自北方,有的来自西川,可九成九的人都是江南人氏,多数人还就是打扮的如同书生一般,手里抓着装饰精美的宝剑。
李中廷走过去,瞧着圆坛上二人比武,这二人武功倒是中规中矩,剑法招式也都是些小宗小派的伎俩,两人都使剑,架势很是漂亮。
就算是几道剑气偶尔没控制住,也会被早已看护着的谪仙楼高手也会及时出手,替其他看客打散剑气,免得伤到人,生出事端。
这些提前的比试,也是谪仙楼的规矩,打消一些武功不够者,想在谪仙楼打出名气的想法,也好瞧出来者都有哪些门派,一些门派实在惹不起的,也好早与谪仙楼掌柜说,早做打算。
来谪仙楼的每年都有无数人,大多只是来出个风头,要在江湖上留名,只有一些实在武功高强、早有目标的年轻一辈,才会想留下自己的名字。
李中廷自然有他的想法,不仅要在江湖上留名,更是要去那高楼的楼阁处写上自己的姓名。
谪仙楼存了数百上千年,楼阁木桩都卸下了不止十次,只有那一块刻字的玉楼阁方板千年不变,就是被墨色沁进去,据传,这玉板开始被做过来时不够大,第一位掌柜便寻来了一位极巧的玉匠,玉匠用熔炼的黄金浇在九块刻好的玉板上,熔的黄金极薄,连接每一块玉板,后来连在一起,竟然如同一块古神州图。
玉板犹如一块,每一块都犹如一州,千年来,便有千年的武道奇才在上面留字,千百姓名,无一不是少年英才,便如魏正绝一般在玉板上两次出名的人,千古来就他一个,可见里面的规矩之严谨,也唯有魏道士这样不讲道理的人物,才会毫无忌讳。
一人败了,被擂主一剑立在喉咙前,暗自咬牙,众目睽睽之下,只有躬身认输。
“我来!”
台下有人喝道,李中廷还未出手,一人舞着一杆大戟,纵横一跃到圆坛上,嘴角轻扬,很是自信。
“这是不是应天府的游侠陈商吗?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江南。”
有人低声说道,给自己一同的伙伴说,他在应天府时候见过他一次,确实是他,陈商的兵器便是一杆大戟,他自幼便喜欢温侯那样的人物,虽然投在小门派里,可是大戟练的炉火纯青,经常行侠仗义,江湖上名声极好。
“无门无派,宋子勤。”持剑的侠士拱手道,上下大量执着大戟的陈商。
陈商也拱手:“应天府的游侠,陈商,还请宋兄指教。”
“陈兄弟客气了,请。”宋子勤道,摆开架势,起手一招青天白日。
陈商点头,也是大戟手中翻转一周,大戟撑在身后,像是一只金雕展翅,起手浑然一体,该练了无数次才有这般熟练。
两人一招起手,动作都很有威风,看的周围不知所以的看客们都是鼓掌喝彩,这些样式还真是像是他们想象中的江湖,就要在比武前先各报家门,说上一两句极嚣张的话,然后再比个高低。
陈商的大戟抡转起来就不休不止,宋子勤的剑法根本就进不了陈商的方圆之内,一戟一剑打的虽然有来有回,可一寸长一寸强,陈商好俊的戟法,逼得宋子勤连退数步。
李惟安瞧着倒是很有兴趣,李中廷却是眉头一皱,眼中有失望,这两人的武功都并不高,与他想象中那种剑气纵横、大戟如虹的交手截然不同,而是普通的两个练体小子武斗罢了。
“魏前辈。”他看向魏道士,只见魏道士正在喝着酒,脸色潮红,一手抹去嘴角的酒渍,倒在牛车边上。
李惟安倒是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挺有意思的,你看,两个人的武功,你来我往,不相伯仲呢!”
李中廷嘴角抽了抽,只有点点头道:“是蛮不错的,都是高手。”
“魏道士就是这样,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打瞌睡,没事,就让他睡牛车,一会儿咱们两个去吃好吃的。”李惟安说着,肚子已经饿了,发出咕噜的叫声。
李中廷应下,他也闻着了谪仙楼里飘着的菜香气,却是勾人,这就是江南最好的酒楼,或许连宋朝皇帝都吃不上这儿厨子做的菜肴。
“我闻到了卤鸭香和羊肉气,一会儿咱们去吃那个吧?”李惟安嚷嚷道,倒确实是饿了,肚子都叫个不止。
李中廷瞧着佳人这样放荡的模样,觉得好笑,又想多瞧会儿,李惟安是北辽人,生的却是一副淮南模样,白嫩的瓜子脸上,挂着精致的五官。
这样的美人,全天下也没有几个吧?
或许那禁宫中的张帝妃有这样的姿色吧?
圆坛上二人分出胜负,终究是兵器占了便宜,大戟打在兵器上,本就落了下风,被逼到了圆坛边上的宋子勤倒飞了出去,摔在台下。
“宋兄,承让了。”陈商说道。
二人打的四十余回合,分出上下来,气喘吁吁,练体的修为,能打到这个地步,已经很让人觉得很不错,一大帮看客鼓掌不止,远处拱桥处,大群的贵人站着瞧,看到这一块,持着大戟的少年打败对手,站在台上,很是威武。
宋子勤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倒是没大碍,与他拱手:“陈兄技高一筹,我宋子勤服了。”
许多看客瞧得二人很客气的说话,又给来了掌声,还有几个女子远处送来了银子,丢在高台上。
李中廷算是瞧了明白,原来是些普通的武人,玩些功夫来赚取钱两,真正的高手不屑这些,只为了名声,钱财什么的,就如同他一样,无用之物。
江南的年轻一辈聚在了杭州,而汴京城中的南淮瑾则正倚着楼阁,瞧着远处的宫人洗衣。
宫中连洗衣服这样的粗活也有规矩,宫人的衣裳也是要分开,有的宫人去晒了查出来一起搓揉,便会罚钱打上一顿。
南淮瑾瞧见了一次,宫人被几个宫人按在桌子上,连打了二十杖,半条命都被打没了,抬回来时候只是气喘如丝,屁股隔着布料浸在血中似的。
今天又有两个自称神医的人物来过,搭了脉象,说着每个医师说的话,分明是个十六七岁的人儿,竟然脉搏看去,比六十几岁的老人还要弱,嗜睡的病症也变得越来越糟糕,按师姐陆轻雪的说法就是:贪睡不醒五日了,也不见她起来说饿。
神医很多,有许多还都是翻山越岭跨越数州之地而来的老医师,可就是寻不到病因,反倒是有一个见多识广的云游和尚和皇帝说,南淮瑾或许并不是生了什么极为罕见的疾病,倒有几分巫师诅咒之类的东西,一旦缠上人,有些巫术便可以让人与南淮瑾一样成眠不醒,一睡便是数日十几日,情况越久,情况便越发严重也是有的。
皇帝也是很在意南淮瑾的情况,特意让人加急去寻来擅长巫术的巫师,巫师与医师截然不同,不仅治病救人的本事不同,连要害人的手段也不一样。
那个巫师一到汴京,便被安排给南淮瑾瞧症状,巫师没有点头,反而言明,南淮瑾的情况,并非是巫术,与巫术无关。
纪湘这几日也不再天天吃酒,而是四处奔波,为南淮瑾寻找名医。有时候南淮瑾一醒便瞧见纪湘和师姐陆轻雪待在她眼前,露出笑容。
“别怕,师兄在。”纪湘说,陆轻雪也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
“师兄,我这是睡得第几日了?”南淮瑾说着从床上坐起来,腹中不饿,倒是口干舌燥的,问边上的少女讨杯水喝。
“倒是不长,这次只睡了四日,你迷迷糊糊睡着了,人就躺在地上,正巧被我与你师姐看到。”纪湘说道。
陆轻雪点头。